趙蠻拍拍手上的灰,站起來的時候頭一昏,趔趄了幾步,李栓正勉強拖住了她沒磕在鍋沿。
將人扶到炕上后,李栓正關切地問她咋了。
“估計是起得太猛了,緩緩就好。”
但腦子里那股天旋地轉的感覺依舊沒有停歇。
“那你睡會兒?”
趙蠻點點頭,李栓正俯身給她脫了鞋襪進了被窩躺著。
李栓正蹲在炕邊,粗糙的手掌無措地搓了搓膝蓋,看著趙蠻略顯蒼白的臉色,心里不像嘴上說的那么輕松。
“真就是起猛了?”
他喃喃著,想起剛才趙蠻差點一頭栽到鍋臺上的情景,心里后怕得緊。
“要不咱們去衛生所看看?”
趙蠻眼也沒睜,聲音帶著點虛弱的煩躁。
“你別大驚小怪,就是沒歇好,累著了,裹著被子出出汗就行了。”
今年日子本來就不好過,再去衛生所看病,少不了要花大錢。
她不愿意。
李栓正張了張嘴,見她態度堅決,只好把話咽了回去。他默默起身,去灶臺邊倒了碗溫水,小心地端到炕沿:“那你喝口水,潤潤嗓子。”
趙蠻沒接,只是偏過頭,“放著吧,過會喝。”
李栓正只好把碗放在她枕邊伸手可及的地方。
地卜子里一時安靜下來,只聽得見趙蠻有些沉重的呼吸聲。
地卜子的門簾被猛地掀開,帶進一股寒氣和李秀云快活的聲音:
“媽!爸!你們快看我們找到了什么!”
她和呈文一前一后鉆進來,小臉凍得通紅,眼睛卻亮得驚人,懷里鼓鼓囊囊地兜著一大捧紅艷艷的野棗。
然而,眼前的景象讓李秀云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她娘躺在炕上,臉色不對,她爹則蹲在炕邊,一臉從未有過的緊張。
“媽?你咋了?”
李秀云手里的棗子差點掉在地上,她幾步沖到炕邊,聲音里帶著驚慌。
呈文也愣住了,默默站在門口,擔憂地看著。
趙蠻聽到女兒的聲音,勉強睜開眼,想扯出個笑容安撫她,卻只是虛弱地動了動嘴角。
“沒事,就是有點累,躺會兒就好。你們找到棗子了?真好。”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一種掩飾不住的疲倦和萎靡。
李栓正連忙對女兒說:“你媽剛才起來,暈了一下,差點磕著。”
李秀云一聽,眼圈立刻就紅了,她抓住趙蠻的手,那手有些冰涼。
“媽,你別嚇我!咱去衛生所看看吧!”
“不去,花那冤枉錢干啥。”
趙蠻固執的拒絕,呼吸也因為激動而變得更加沉重。
呈文看著這情景,悄悄退了出去,快步跑回自家地卜子,低聲對著玉儂說。
“媽,趙姨好像病了,暈得厲害,栓正叔和秀云都急壞了。”
玉儂一聽,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計,擦了擦手:“走,去看看。”
玉儂進了趙蠻家的地卜子,先摸了摸趙蠻的額頭,不燙,反而有點涼汗。她又看了看趙蠻的臉色和眼神,心里有了幾分猜測。
“趙姐,”玉儂聲音沉穩,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你別硬扛著。我看你這不像是簡單的起猛了,怕是前些年落下的病根,加上最近操心勞累,又勾起來了。讓栓正哥去請周清蓮大姐過來瞧瞧吧,她懂些草藥,先看看情況,要是不行,咱們再說去衛生所的事,行不?”
聽了玉儂的話,趙蠻勉強點了頭。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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