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蠻最近和玉儂說的話越來越少。
每天從廚房下了工回來,趙蠻已經在窩棚里倒頭昏睡。
李秀云看著趙蠻辛苦的樣子也心疼,她問玉儂,“媽不能調來廚房嗎?”
玉儂也不知道,王丫和自己都只是在廚房里做工的,怕是決定不了能不能再多加一個人。
但李秀云心疼的眼神,讓玉儂覺得愧疚,要不是因為她堅持改道,不會往這條路走。
“明天我去問問管事的吧。”
李秀云往她懷里撲。
“姨,我總覺得這兒不太好,媽怎么這么辛苦。”
玉儂拍拍她的背,輕輕安撫。
“做營生就是有些累。”
她們倆在廚房,也是歇不了一點時間,雖然看著輕松,卻也是連軸轉。
從早到晚一點不能停。
從未有過的勞累,讓玉儂覺得所有自己努力討生活的人應該也這樣累。
李秀云把頭埋進她的肩膀,悶悶的。
玉儂為她掖了掖被子。
沒一會兒,耳邊就傳來李秀云均勻的呼吸聲。
隔著一道薄薄的、幾乎不隔音的板壁,男工棚那邊。
李栓正和呈文也在說話。
“李叔,現在制煙的活兒,怕是做不長久了。”
李栓正雖然覺得營生苦重,但從沒想過會有一天這點東西也有干不成了的時候。
“你怎么知道?”
他疑惑的問呈文。
呈文卻搖搖頭,“直覺,我總覺得心里不踏實,總覺得緊繃著。”
李栓正轉過身來安慰他,“沒事兒,你別擔心,這事兒和你從前喂牛不是一回事兒,咱們現在是憑自己的勞動吃飯。”
“話是這樣說,但我總覺得不安心。”
呈文總覺得心慌。
“你是太累了才這樣,快睡吧,睡一覺起來就好。”
李栓正嘴笨,也不知道怎么開導他,只能說睡覺。
次日,王丫問玉儂識不識字,要是識字兒就幫她給家里寫封信。
“我出來做工,這么些年兒子也該到了娶媳婦的年紀,我得問問他有沒有相中的人,要是有了,我就按人家要求的給他送彩禮錢。”
說著取來了紙筆,王丫說一句,玉儂寫一句。
李秀云湊了過來,看了眼玉儂的字。
“姨,你這一手字寫得真漂亮。”
王丫也湊過來一看,又抬眼問李秀云。
“好看嗎,我都不識字,不知道寫得好不好。”
“好看,娟秀又有筆鋒,絕對是好的。”
王丫撓撓頭,“哦”一聲,“沒想到你居然還挺厲害。”
“上過幾年私塾罷了,人家都興的新學,我這就是在娘家時候讓爹爹逼著學的老學問。”
寫完信交給王丫,王丫看著玉儂和李秀云勞作的背影,輕輕笑了笑,字跡娟秀偏偏收尾有筆鋒,很獨特。
“謝了啊,玉儂。”王丫的語氣聽起來和往常一樣,但那眼神里的探究并未完全散去。
等收了信囑咐她們二人干活麻利些,她要去找管事的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