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中年漢子把她們扔下就要走,卻被一個佝僂著腰的男人攔下。
“我只要壯勞力,你給我帶這么多女人孩子干什么,肩部提手不能扛的,你這不是騙我的介紹費?!”
中年漢子指著趙蠻,“你看那女的壯實不,從前也是種地的很能干,那個女人雖然瘦弱了點,但做飯肯定沒問題,兩個小的也照樣能干活,都多大了!我可沒坑騙你的介紹費啊。”
說著人轉頭就走,不等佝僂腰的男人追趕就沒了蹤影。
趙三丁勾著腰,轉過身看著他們,低聲罵了句,“他奶奶的又騙我的介紹費,你們這些瘦得跟竹竿子似的人能干了什么活,介紹費都不夠還呢。”
玉儂從他的抱怨聲里聽得明白,那幾個中年男人不是兵也不是匪,只是仗著幾個人強壯,半強硬地拉人過來賺介紹費。
“算了,你們兩個壯實的去修渠,男孩子過來飲馬,女孩和那個小腳女人去廚房洗菜做飯。”
趙三丁安排好了每個人的崗位,想了想還是回身過來囑咐了一句。
“草棚子男的一棚女的一棚,別走錯了。”
上工不分什么具體的時間,人到了就得干活。
趙三丁也沒說提過工錢的事兒,玉儂還是不死心地問了一句。
“管事,我們的工錢咋算?”
“先把介紹費還完,再把這期間的伙食費還了,全還完之后剩下的工錢全是自己的,不想干了也能走。”
夜里的時候,趙蠻和玉儂躺在一個大通鋪上,說起來還覺得這個營生很是不錯。
甚至板車和柜子也帶了過來。
“包吃包住,咱們還能過一個安穩的冬天呢。”
趙蠻覺得這活兒本來也是自己期望能找到的,只是多了一部分的債要還。
可這地方,每天供應一頓稀一頓稠。
已經讓逃了很久的趙蠻十分滿意。
“活兒辛苦不?”
玉儂問趙蠻。
“辛苦,怎么可能不辛苦,很多男人都嫌苦重。”
原本以為是來修渠的,實際上是來割煙的。
趙蠻和玉儂說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這地方到底是干什么營生的。
“割煙?”
“種的大煙草,他們說著一大片地方都是。那東西淌著汁水,很難使力,勾著腰都起不來,一要閑著,管事的就來了,鞭子現在空氣里甩一甩,警告一番,還挺唬人的。”
玉儂沉默著,躺在模板搭起來的大通鋪。
有了四面墻,風吹不進來,耳邊只剩下同屋女人的呼吸聲。
趙蠻沉重的鼻息噴灑在玉儂的肩頭,她靠著自己睡了過去。
廚房的工作也很累,但躺在擁擠的沒辦法翻身的大通鋪上,有了許久不見的踏實感。
即便是知道自己只是被騙過來的換介紹費的,依然覺得如此。
割煙名義上是割煙草,實際上這個季節早已經過了秋收的時候,但人不能閑著,制作的土煙的活兒也得接著干。
玉儂在廚房里聽人說,來這兒的除了像他們這樣被騙來換介紹費的,還有自己主動來這兒做工,也有招工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