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云很驕傲,呈文平日里怎么也不愛說話的悶葫蘆,也真誠的說了句。
“你很厲害。”
“那是!”
天徹底暗了下了來,李栓正給各家各戶分磨好的粉,每家得一小捧。
許老漢牽著騾子到處吃草,安靜的環境只剩下里咀嚼草料的聲音。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不像風吹草動。李栓正和另外兩個守夜的漢子立刻警覺起來,握緊了身邊的棍棒。
“誰?”李栓正低喝一聲。
聲音停了。過了一會兒,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傳來:“俺……俺們也是逃難的,看見有火想想借個光,取取暖。”
隱約能看到幾個模糊的黑影,比他們更狼狽,像是落單的。
李栓正沒有放松警惕,沉聲道:“火已經滅了,到處都是空地,你們另找地方吧。”
那幾個人原地躊躇了一會兒,看著就在不遠處坐下,李栓正盯著他們精神緊繃,不敢瞇眼。
和幾個男人商量著,還是按昨天那樣輪流值守得好。
尤其旁邊還來了這么些人。
還好守了一夜后,這群人也沒再湊過來,天一亮就背著包袱離開。
玉儂他們也得起程。
走過重重山巒,走過了之后,看到的一大片平坦的荒原。
玉儂忍不住地感嘆。
“廣闊無垠,原來說的是這個意思。”
望不到邊的平原,天地之間從來沒有這樣寬過,天空湛藍,云也沒有一朵,地面的植被也變得沒那么豐富。
可這樣的寬廣,讓大家心情也忍不住變得舒暢。
玉儂深呼吸一口氣,看了眼前方,覺得一片坦途,滿是希望。
大道上路寬敞,大道上陽光好。
騾子似乎也喜歡這平坦的道路,走得比在山里時稍顯精神,板車一道道地碾過印子,人的腳一個蓋一個,空蕩蕩的地熱鬧起來。
草原的獠牙也隨著時間推移,悄然展露。
首先襲來的是風。山區里風被阻擋、切割,到了這毫無遮攔的平原,寒風毫無阻礙地刮過來。
那點剛從心里冒頭的暖意,瞬間就被吹得七零八落。大家不得不把能穿的衣裳布子全套在身上。
在山里,總有個土坎山坳可以暫時藏身。而在這里,他們這一行人和騾車,就像棋盤上的幾個小黑點,方圓數里都看得一清二楚。玉儂心頭剛剛散去的不安,又悄然聚攏。
許老漢也說,“這平展展的地方,要是遇上點啥,跑都沒處跑。”
日頭升到頭頂時,麻煩來了。
和上一批的穿著不是一個風格,那兩個人影越來越近,確實穿著皺巴巴洗得發白,打滿補丁的舊軍裝,顏色模糊,分不清是哪個隊伍的,騎著的馬都很瘦弱。
他們刺著這頭從斜后方沖出來,攔住了去路,為首的是個三角眼,手里晃著一根皮鞭。
“老鄉,這是打哪兒來,往哪兒去啊?”
李栓正心里咯噔一下,上前半步,趙蠻和李秀云擋在身后半側,哈著腰,臉上擠出謙卑又苦澀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