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她心底最深的憂慮。
那份源自師長的責任感,遠比她個人的榮辱得失更讓她揪心。
聽完她的話,商執聿久久沒有作聲。
他看著她秀挺的鼻梁,微微泛紅的眼眶。
就在陸恩儀以為他會說幾句無關痛癢的安慰時,他卻輕笑了一聲。
“怎么?”商執聿挑了挑眉,語氣里帶著戲謔,“給人當老師上癮了?教了知識還不夠,還想把他的人生都給負責了?”
陸恩儀的臉色瞬間一僵。
清亮的眼眸里燃起了怒火。
“商執聿!”她慍怒地看著他。
然而,就在她怒意勃發的一瞬間,商執聿卻忽然朝她靠近了一步。
下一秒,手伸了過來,在她反應過來之前,不輕不重地捏了捏她的臉頰。
陸恩儀徹底懵了。
這個動作太過親昵,也太過突然。
商執聿的指腹在她臉頰上停留了不過兩秒,便若無其事地收了回去。
他看著她那副呆住的模樣,眼底閃過得逞的笑意,然后才慢條斯理地拋出了他的問題。
“我問你,這兩個人,成年了嗎?”
陸恩儀被他這突兀的提問打斷了思緒,沒好氣地回了一句:“廢話!”
商執聿仿佛就等著她這句話。
他攤了攤手。
“那不就得了。”
“他們兩個都是心智健全的成年人,你的學生更是個天才,對嗎?他們比誰都清楚安家是什么名聲,也比誰都清楚背刺自己的老師會帶來什么樣的非議。可他們還是做了。”
“這說明,在一個他們明知道是火坑的地方,有他們更想要的東西。”
“這個東西的價值,足以讓他們忽略掉名聲的好壞,也足以讓他們無視與你之間的師生情誼。”
“所以,你根本不需要為他們擔心。這不是走錯路,這是他們自己選擇的路。”
“陸恩儀,你要明白,”他轉回頭,目光重新鎖定她,“即便今天出現的不是安家,以后也會有李家、王家。只要能提供讓他們超越你的捷徑,是誰,又有什么區別呢?”
商執聿的話,很犀利也很現實。
陸恩儀其實什么都明白。
從林勒希選擇安家的那一刻起,從他今天站在臺上,用那種近乎挑釁的眼神看著自己的那一刻起,她就該明白,她悉心教導過的那個少年,早已不是當初那個需要她伸手拉一把才能走出陰霾的自閉孩子了。
他有了自己的野心,和實現野心的路徑選擇。
而她,不過是他通往成功之路上,第一塊需要被獻祭的墊腳石。
商執聿只是替她,把這層自欺欺人的紗布,狠狠地扯了下來。
冷風裹挾著河水的濕氣吹來。
陸恩儀忍不住微微顫抖。
“你就不能……說點別的來安慰我嗎?”
看到她泛紅的眼圈,商執聿的眼神明顯一滯,似乎沒料到會起到這樣的反效果。
他有些不自然地抬手,用指節摸了摸自己高挺的鼻梁,動作里透著局促。
“藥不猛,沒用。”
然而,下一秒,他的語氣卻又放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