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開始,他則不可避免地開始面臨黨爭與政治派別的影響。
只是,生性正直的李清臣,雖然贊同并傾向于變法,但他卻沒有像其他的變法派成員那樣,大張旗鼓地一昧盲從王安石,以至于還一度被激進的變法者指責為保守派。
但是,在神宗皇帝去世后,保守派在高太后的支持下開始大肆廢除新法,打擊新黨之際。李清臣卻堅定地站了出來,在蔡確、章惇先后都被逐出朝堂,保守派一手遮天的情形下,李清臣以他大無畏的精神與堅定的勇氣,成為最后一個階段對于新法的維護者與堅守者。
元佑二年四月,李清臣終于被罷尚書左丞,以資政殿學士知河陽、再知河南永興軍。
直到元佑八年,隨著高太后的身體欠佳,趙煦親政的概率增大。朝中開始有人運作讓一些具有新黨傾向的官員提前回京布局。
首當其沖的就是李清臣。
當年六月,在兩次召回失敗之后,新黨終于在第三次,成功地將在知真定府的李清臣召回京城,任戶部尚書。
在這個時候,具體的官職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在于表達出了一個鮮明的政治信號。
正如時間進行到了十二月,上月底從杭州召回京城的章惇只是非常低調地被任命了一個不領實職的群牧制置使,甚至都沒有成為執政堂中的執政之一,但大家誰都清楚現在朝堂中作主的是誰。
宋王朝這具龐大的馬車已經決定了轉向,只是在完全實現方向的轉變前,還需要很多的準備工作要做。
至少,像各個在元佑期間被放逐到地方的新黨干將,要把他們全部陸續地調回京城,則必須要走一系列的正規手續。然后如果要相應安置到各個重要的位置上的話,原來位置上的那些舊黨官員還得找出問題一一逐放。所有的這一切,都需要足夠的時間,都需要如今新黨的實際掌舵人章惇在背后細細地籌劃。
如此一來,此時的李清臣,便站在了面向激烈動蕩的朝局最前沿。
已經經歷過人生大起大落的李清臣當仁不讓,首創提出了“紹述”之議,建議皇帝旗幟鮮明地繼承先帝神宗的成法之績,這便非常符合趙煦內心的政治意圖,也算是開始在朝堂明確地吹響了重啟變法思想的號角。
而大多數的官員都是盲從的,新黨當政時他們跟著歌頌新法,舊黨上臺時則默認廢法,而到了政治空氣再一次扭轉過來的時候,明哲保身的最大多數人,則開始各顯神通地尋找新的出路或靠山。
雖然章惇個人做事不拘小節,但其回京時對郊迎百官的肆意忽視以及在朝時的陰冷神情,令大多數有心攀附之人望而生畏。
而修身自律的李清臣,卻因為平易近人的性格,成為太多人有心巴結的對象。
即便是李尚書不好美女錢財,但總有可以鉆營的地方吧!
此時,在李府后堂正廳,李清臣的第四子李禠正跪在堂下,口中猶在辯解:
“大人息怒,這也不能全怪孩兒啊。當時只是想,這也不過就是百多斤的木炭而已,對方說得又很誠懇……”
“誠懇?”饒是冷靜的李清臣也不禁被這話氣得更怒了,“你才認識幾個人?這京城之中,也就是你等這種不成器的衙內,才會把各種狗茍蠅營之徒看成是誠懇之人。”
“大人責備的正是。孩兒知錯了,只是入冬以來,娘親屢受木炭煙塵而咳嗽不斷,當時聽來人說這銀霜炭不起煙霧、不起異味,一時好奇便想拿來試試。哪會知道這種事物的價格,居然會那般離奇地昂貴啊!”李禠半是服軟、半是解釋地說道。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后面精彩內容!這李清臣共有四子一女,其中前三子一女都是原配韓氏所育,韓夫人是北宋名相韓琦的侄女,只可惜去世較早。
之后李清臣娶了前“同制科館職”的孫洙的季女為繼室,孫夫人嫁來時小他二十歲,為他只生了這第四子李禠,另有一女早夭。所以,李清臣甚疼愛這孫氏,而孫氏也是較為溺愛自己親生的這個小兒子。
李清臣當然是知道孫氏年長之后的咳嗽問題,聽得李禠的孝心表露,火氣也是消了大半。
“銀霜炭。”李清臣注意轉到了這個木炭身上,冷冷地哼了一聲,“這等不食人間煙火之權貴享用的奢糜之物,又豈是我們這等人家可以使用的?”
早在李禠埋頭挨訓之始,他的伺候小廝就悄悄地退出,飛也似地去找孫夫人求援。
不多時,孫夫人便及時趕到。
“奴家見過老爺!”孫氏進來后,便跪在了兒子的前面,“禠哥此番的不是,奴家已經聽過了。老爺可責罵、可處罰,但是還請看在他的本心只是為了孝敬父母這點上,不要太過于生氣了。再有什么惱怒,便都先罰一下奴家這個管教不嚴的母親吧!”
“你……”李清臣一時語塞,想到的話語竟是被這個孫氏夫人堵得嚴嚴實實,只能無奈地長嘆一聲,“溺兒便是害兒,今天他敢收別人的炭薪,明天他就敢收別人的金銀!此風不可漲,此口不可開!收的的這些木炭,已經燒了的,趕緊去買了補上后,一并退還。買炭的錢,就從這個蠢東西的月例錢里扣,你要維護,你替他出!”
說完跺了跺腳,回自己的書房去了。
孫氏看見李清臣離開,便站起來再拉起了兒子,柔聲說道:“起來吧,娘親知道你是孝順,可是你爹爹教訓是也是在理,我們家怎么能收這種重禮呢!”
李禠想的卻是他父親最后說的幾句話,當時他收下這銀霜炭后,就趕緊給孫夫人房里送去換下了過去的舊式木炭,這兩日里已經用去了二十余斤,按照現在外面的市價,這要是由他的月例錢來扣的話,還不得要了他的命嗎?
“娘,就是大人說的這再去買這銀霜炭的錢,可是要花一百多貫呢!孩兒哪里能有這些錢啊……”
“唉!你也是孝敬娘親才惹出這些事的,這錢你便跟我取吧。”孫夫人說完后又皺皺眉道,“只是以后凡事都動動腦子,這不過燒了兩三天的木炭,就要花上這么多的錢,的確不是我等人家可以用的。”
李禠逃過了父親的責罵,又得到母親的經濟援助,不由地好好地松了一口氣,便扮作乖巧地認真聽訓,又說了好些軟話,哄得母親眉開眼笑,最后給他支取了一百五十貫的錢,去處理買炭退禮的事。
錢是拿到了,可是要到哪里去買這銀霜炭呢?
這倒是個讓人頭疼的事情。只能帶著小廝去各家炭店里去打聽了。
京城唯一可以發賣銀霜炭的只有仁和商號,小廝們跑了兩家,都說近期已訂光,至于有沒有人愿意加價轉讓的,伙計只能客氣地說幫著問問,都不敢保證。
李禠也不死心,便決定親自去跑第三家,正是在保康門外的這家,在柜臺問到的結果與前面兩家無異,正當他有點氣餒地準備離開時,突然被人叫住:
“至德注:李清臣共長大成人的有四子一女,但具體哪個是繼室孫氏所生,史書并無記載。四子李禠,僅記官至承務郞,從九品,估計應為蒙蔭官。本書中設定為不喜讀書、后隨秦剛從商,及其表字至德,均為演繹。兄,怎么有空來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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