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試還是花費了秦剛不少的時間,也耽擱了一些事情下來。
之前他在勸秦察可以暫時讓出秦家莊在水泥產業里的份額時就說過,會給鴨蛋再推出一個可以賺錢的新產品。這個新產品也早就在他的心里規劃好了,就是松花蛋。
松花蛋也叫皮蛋、或者是變蛋、卞蛋,但還是松花蛋這個名字好聽,有意境。
雖然它在真實歷史上出現的時間要等到清朝初年才會有。只是如今的秦剛,在已經改革優化了咸鴨蛋的腌制方法之后,考慮到松花蛋的制作,其實大致方法也差不多,無論是原料、還是在工藝流程方面,在宋朝的大環境方面,都不存在任何的障礙與困難,也就不去多想,人為地讓它提早個幾百年問世了。
解試后,天開始有了點涼意,更重要的是,秦家莊最早孵化出的一兩批雛鴨已經長大,而且已經開始長成了可以產蛋的成鴨了,這就意味著接下來的時間里,莊上的鴨蛋產量將會迅速大幅度地提升。
于是也到了可以試驗腌制松花蛋的時候。
待到九月份能成功的話,正好也可以借此發明的新物,去敲一敲揚州這個已有數百年繁華都市的市場大門了。
這天在睡足軒,秦剛叫來了談建,便開始在紙上列出了腌制松花蛋所需要的白石灰、茶葉、鹽、面堿、草木灰等原料。一邊寫的時候一邊問道:
“我們腌蛋作坊最近的鴨蛋是不是收得很多啊?”
“那是,張家現在在養鴨戶那的名聲算是徹底臭了,沒人會把鴨蛋賣給他家。所以現在咱們的鴨蛋供應可是足足的。不過秦壯提醒過,入了秋,咱們莊上可產蛋的鴨子會大批量地增多。所以現在賣我們鴨蛋的外莊戶都挺擔心,怕我們到時會不再收他們的鴨蛋。”
秦剛笑笑道:“叫他們放心,就說是我的意思,不放心的可以和他們先簽契約,而且凡是買我們秦家莊的雛鴨,來年的鴨蛋我們都保證會以市價標準統一收購。”
“大哥,你現在寫的是什么?”談建這時已經注意到秦剛寫完放在桌上正待晾干的紙,又看了幾眼,驚喜地說:“難不成這是要做的鴨蛋新品?”
“你倒是猜得準!”秦剛護了護紙,“別亂動,等墨干了再拿去。這些由你一個人拿著先試,紙上的這些原料你可以抓緊去多準備一些。這里寫的只是大概的比例。你根據它多準備幾個壇子,每只壇子的原料比例都作一點不同的調整,并且都一一記錄好,最后再看各自的效果。總體來說,這腌制松花蛋和咸鴨蛋最明顯的一樣操作不同就是,封上泥之后要用不透氣的皮紙,把每只蛋都套嚴實了再放進壇子里。你先按照上面寫的方法腌制一批出來看看。”
談建大喜,雖然并不知道這次最終能做出什么,但是他就是對大哥有著絕對的服氣與信賴,“大哥放心,我一定把這松花蛋的新品做出來。”
在莊上這邊的事安排好了之后,秦剛回家后便遇上了等候多時的喬襄文。因為他已經向書院里的學生夸了口,這幾日就會請得秦剛去書院講課。
秦剛想想,畢竟自己也是書院的教授啊,這事推不得,正要起身,卻見鄒放上門來訪。
鄒放來訪,一非為祝賀、二非來敘舊,而是他在讀了秦剛解試的詩賦作品后,趕緊前來示警提醒的。
原來,鄒放久居京城行醫,對朝廷時局的觀察及了解不同常人。他告訴秦剛,眼下朝中高太后雖然依舊把持著大權,但帝后兩黨的矛盾已經日益嚴重,保守派中的洛黨蜀黨間的爭斗難以調和。
尤其是小皇帝去年大婚之后,朝中已有不少人多次傳出要太皇太后撤簾、請皇帝親政的聲音。而高太后卻一律不予回應。
《少年華夏說》此文,是經不住有人會往“年老太后”與“少年皇帝”這樣的話頭上引導,一旦被人曲解攻擊,那就不是簡單的考試名次高低的問題了。
喬襄文以“本朝不以獲罪、不以文入獄”為由認為過于擔憂了,鄒放便提及因“車蓋亭詩案”身死嶺南的前宰相蔡確,而他得罪的正是當朝的高太后。
喬襄文一時語塞,便問:“那,這明日之書院講座……”
秦剛聽了鄒放之后,一直在低頭思考,此時抬頭斷然道:“去講,一定要去講。”
鄒放有點著急:“秦老弟……”
秦剛笑道:“鄒兄莫急,且聽我說。我非是不信良,而恰恰是聽入耳后,方才堅定了此意。如若朝中真有奸人作祟,我秦剛如今不過一個區區從八品的選人之官,這宣義郎也好、解元郎也罷,不過都是不值他們一視的芝麻小官,隨他們拿來拿去好了。所以,反倒是好好地守住在士林以及學生眼前的地位,又或者說是好好守住喬山長給我謀的這份教授之位,來得更為實在與重要。哈哈哈!”
另兩人看他笑得灑脫,不禁也是甚為欽佩。
但秦剛隨即正色一笑道:“只是士林自有公論,文人都尚相知。聽得鄒兄之,小弟這兩篇詩文既是能夠上達天聽,定也能傳播至大江南北。那么,為何就不能利用這士林清議,為我等謀一謀這名聲與影響呢?即便朝中有人想到倒行逆施,血口噴人,那我也要讓其崩掉一口好牙,好好嘗一嘗我這粒蒸不熟、煮不爛、響當當的一粒銅豌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后面精彩內容!第二天一早,菱川書院一時人滿為患。
2023年05.01攝于臨澤古鎮
端陽詩會詩魁、欽賜右宣義郎、新科解試解元,這些頭銜足以吸引到任何一個要走仕途之路的讀書人,更不要提那篇最近已經紅遍江淮各地的《少年華夏說》。
菱川書院的正堂,原本可容納六七十人,如今滿滿地擠入了近百人,還好此時朝向院子的這面都是門板,可以全部拆下,喬襄文讓人又在院中加了座位,又多容納了后報名的人坐在那里來聽。
來的人已經不僅僅只是臨澤鎮范圍,而是包括了不少來自高郵全境、甚至是鄰州他縣的學子。
秦剛一身青布長衫,讓他并不顯得高大的身材多了幾分挺拔,他一出現在了堂前正中,立刻就引起了眾人的歡呼與掌聲。
再三示意之下,現場逐漸安靜下來。秦剛便開了口:
“相信大家看見我,一定會想,為什么像我,這么年輕的一個學生,能夠站在這里給大家講課?憑的是什么呢?”秦剛掃了掃已經鴉雀無聲的現場,大家都在等待著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