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為何拋棄我們？”灰發老者半邊身子都扣在地上，謝澈甚至能看見他因情緒激動而亂飛的口水濺在石板上所留下的水漬。

“你想知道嗎？”謝澈笑道。

他就等著這句話呢，自己那失去的修為在這種時候可是有大能量。

“把手給我。”謝澈準備將老者扶起，但后者根本不從，沒辦法謝澈也只能蹲在地上，向灰發老者伸出手掌，示意他蓋上去。

“我等卑賤之身怎敢貪污尊上圣體。”灰發老者頭都不敢抬，只是摩擦著雙膝，讓自己向后退了退。

見他如此，謝澈也沒強求，于是又換了一人，“把手給我。”

結果是顯而易見的，此人也遵循著灰發老者的動作，驚恐的向后退去。

謝澈又嘗試著面對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接連十次失敗的他終于是放棄了。

他們如此不從，那自己苦心打磨的臺詞不就毫無用武之地了嗎？

謝澈可不想自己的努力化為泡影，于是直接道：“本人修為盡失，如今已是廢人一個，已無法為你們謀得利益，我聽聞南明靈院有長老前來，你們順從即可。”

“尊上可是認為我等是逐利避害的小人？”人群中有一女子憤然高呼。她只是將頭稍稍的抬起一分，但并不妨礙謝澈看到她的臉。

謝澈認得她，那是第一次來到初鶴為他和葉麟、孟東帶路的五人之一。

有人質問，謝澈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是愈發欣喜，他深知一個人的語是最沒有說服力的，有爭辯的論才會更容易讓人信服。

“你們不是小人，而我也不愿做一個背信者。”

身邊的朱清薇很是聰慧的將女子托起，讓她與周圍跪伏膜拜的人顯得格格不入。

“如今的我已然失去了修為，我身邊的都是我的好友，他們不會輕視我，但在以實力較高低的靈院可不會給我那么多尊重。屆時回到靈院，必是人微輕，而你們作為我帶進去的人，必定事事受阻，那時你們的待遇將比如今更慘、更低、更賤。”

深吸一口氣，鄭重道：“我此前可是抱著要為你們謀取更多福利與地位的態度來的，可按照如今的事態發展下去，事與愿違是一定的。”

他辭犀利，字字珠璣。

明顯少女被他說動了，漂亮的眼眸都開始了不確信的顫抖。

“我知曉南明靈院有長老前來游說，而且給出的待遇與它們給予落狐初級靈院的相差無幾。不得不說南明靈院是真舍得，而且也極為重視你們，連長老都安排過來了。”

不似我們，只有區區幾名學員。

后面的那句話謝澈沒有說出口，因為他覺得其他人都不蠢笨，自己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了，正常人都知道該怎么選。

“我猜他們至今未曾離開，是在等待你們的答復吧？”

“可是尊主，您的手中可還有......”距離謝澈最近的灰發老者，此時也顫巍巍的開口。

“我知道。”謝澈扶起老者，輕聲道：“你們可以轉修功法，神靈天賜功缺陷太多，不利于修為的增長。”

被謝澈扶住的灰發老者瞳孔猛然一縮，他差點驚叫出來，但見到了謝澈身后虎視眈眈的幾人，瞬間止住了，最終也能故作哀傷道：“尊主您想的太簡單了。”

謝澈沒有多說，只是拍了拍老者的手背，“我都知道的，你們放心轉修就好。”

灰發老者還想解釋，但見謝澈滿臉的自信，腦中不免的涌出一個瘋狂的念頭，而且恣意生長。

謝澈稍稍轉身，讓自己面對著幾百人，道：“雖然我無法兌現你們的期望，但我仍能履行我的承諾。”

眾人不解，紛紛投來疑惑的目光。

畢竟一張嘴里涌出兩個承諾，還一個不能一個可以，任誰都會疑惑。

“我將帶走五人，讓他們隨我進入青天靈院。”

“啊？”

“啊？”

這一刻不僅是初鶴那邊的人，還有一直站在謝澈身邊的葉麟等人都不可避免的張大了嘴。

一路上他們害怕自己會不小心提到謝澈那消失的修為，也怕對方在某一件看似關系不大的小事上聯想到自己已經淪為廢人的事實，都不敢與謝澈有過多的交流。如今他的這個決定，實屬超出他們的預料。

“尊上怕不是在開......”

“多謝尊上降福！”人群中不知是從哪傳來一道疑惑，沒等那人說完周邊立馬就響起一陣感激之語。

待到人群的激情逐漸降下去，聲音也再度歸于平靜，謝澈才道：“被選中的五人出來吧。”

灰發老者臉上可是滿滿的興奮，可他卻不敢有絲毫的偏移。雖然那五人都是由他親手選出來的，雖然他也很想看看自己學生那驕傲意氣風發的場景，但他深知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名眼纏白綾的男子給予的，能討得他的歡心才是最重要的。

可令他沒有想到的，謝澈只是偏過頭，而后腦袋輕輕的點了點，便再無其他動作了。

“尊上......”

“我都說了，你們已不必尊我，我們之間已經兩清了。”

說著，謝澈伸手將已經走到自己身邊的五人護在身后，“他們我也是不會歸還的。”

灰發老者先是一愣，緊接著笑道：“他們能跟著尊上是他們的福氣。”

“都說來不必。”

“請讓我等再一次稱呼您為尊上吧！”

謝澈也只是笑笑，“在遇見其他人時要記得改口，不然麻煩多多。”

說罷，便是帶著一干人等瀟灑離去。

“恭送尊上！”

“恭送尊上！”

由馬戟率先開口，身后的人群緊接著傳起巨浪，像是鼓槌一般一遍遍的敲打，聲浪也愈加響亮，直至整座會商城。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