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時五人的隊伍,此刻返航卻翻了一倍。
一行十人由謝澈領頭,開始了他們的歸途。
而被謝澈帶走的五人,他們像是忠誠的護衛,不管是日常起居還是閑逛發呆,他們侍衛在謝澈身邊一刻都沒有松懈。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與你們不是主仆的關系,不用這樣稱呼我。”
“可是您也說過,稱呼不過就是一種方便人記憶與區分人的東西,不同的人對同一人的稱呼可以相同也可以不同。只是我們都想稱呼您為尊主,這有何不可嗎?”
被老者選中的五人,都是那日前來迎接他與葉麟、孟東的學生。
知道一時半會兒無法說服他們,最終也只能妥協,“很快就會有人要登船,你們不要出聲,也不要亂走,如今的我可護不住你們。”
“明白了。”
幸虧他們都不是蠢材,只是稍稍頓了頓,而后便順順利利的照做了。
事實也正如當初他所了解的那樣,當他們的浮舟沿著來時路靠在每座大陸的滯留點時,一群思鄉心切的學員就會踴躍的鉆入浮舟,并且沒有一人提及回去的路費一事。
真就是共識了!
如果只是這些還不至于讓葉麟這樣為謝澈解釋,受到他們關注的更多的、更重要的仍是“那個蒙眼的男子怎么全身都沒有任何的靈力波動啊?”“他怎能被四個人圍在中間?地位那么崇高?”“他是握著其他人的把柄嗎?”“為什么我們看不出他的靈力?是因為他太過強大嗎?”等等諸如此類。
當然還有一小部分驚訝謝澈這邊還有五人的境界不足神魄境。
之后很多來到浮舟上的學員也都是這樣打量著他們。
作為其中的當事人之一,也是眾人眼中的最大焦點,謝澈卻是突然玩心大起,他想要看著這些前來乘坐他浮舟的學員會怎么看他,便是坐到了必經之路上。
結果自然也讓他足夠歡喜,就是苦了另外的九人,他們都是難受無比,盡力的抵御著旁人投來的打量的目光,那種由驚訝、疑惑、好奇等等情緒交織在一起的眼神,讓他們頗不自在。
旁人那副戲謔、嘲弄、譏諷又帶著些可憐的眼神,他們難以在這樣的環境下保持冷靜。但側目看著依然不動的謝澈,卻是不約而同的咬牙堅持。
他們似乎很在意?謝澈將注意從那群剛登上來的家伙們身上移開,才看到自己身邊九人的神情。
發覺自己已被謝澈注意到,九人也是不約而同的移開目光。這時他們才看到謝澈根本沒有一點的危機感,反而還是特別的……放松。
謝澈的目光久久不移,朱紫彤最終索性不偽裝了,轉身正對著謝澈細細打量。結果發現彼此并不懼怕對方的目光,反而無比淡然的任由他她打量。
這樣的反應讓朱紫彤也不禁一怔。
“姐姐。”作為妹妹的朱清薇也發覺了朱紫彤的反常,但看著謝澈的那副樣子,卻是欲又止。
朱紫彤深深看了謝澈一眼,后者遂無奈的搖頭,而后才將目光移開。
見謝澈收回,朱紫彤才與自家妹妹傳音道:“怎么了?”
朱清薇又看了看謝澈,還是沒敢開口。
最終還是朱紫彤道:“別看他了,如今他修為已失,得不到我們的傳音。”
得到了答案的朱清薇仍是心有余悸的看向謝澈,后者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樣,這才有了開口的勇氣,“姐姐不覺得謝澈如今的作為有些怪異嗎?”
“怪異?”朱紫彤鳳眼微瞇,似乎也在思考,但很快卻又神情怪異的開口,“現在你不會還覺得謝澈是一個瞽人吧?”
“當然不會。”朱清薇搖搖頭,不過這一次她仍舊是小心翼翼的躲藏著,盡量不讓旁人注意到她們,同時她也很期待自己的妹妹能看出什么。
“姐姐也有這樣的感覺?”
“好妹妹啊,你發現了什么就快與姐姐說吧,別吊姐姐的胃口了!”
朱清薇回想起自家姐姐曾經那副矯揉造作的模樣,如今也是有模有樣的學著。她這副不緊不慢的樣子,可把朱紫彤弄的一陣心癢。
就在她得意之時,不經意的一瞥竟是讓她直接看見了謝澈正對著她。
這讓朱清薇一陣心驚,而后竟是毫無征兆的轉頭看向別處,似乎剛剛那只是巧合。
“好妹妹快告訴姐姐。”朱紫彤一再催促。
“哼!”你也有今天。朱清薇很想讓自己也學出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但謝澈的身影卻一直縈繞在她心間,特別是剛剛謝澈還表現的輕描淡寫,這更是給予了朱清薇以莫大的壓力。
這讓她只覺如臨大敵,卻也只能勉強壓住心中的懼意,道:“謝澈他雖將眼睛遮掩,但目力未減,甚至還比常人更盛。”
“我們之前見過都,他既非目盲,卻切切實實的將自己打扮成了一般瞽人的形象,如果不是另有緣由,那么他究竟是意欲何為?”
“應該是另有所圖。”
“不,是所圖甚大。”朱清薇偏頭看向謝澈,沉吟了一陣,發覺后者已經起身,甚至準備離去。
“這下不會再關注我了吧?”朱清薇心虛的摸摸自己的胸口,隨后又再一次確認謝澈已經離去,這才又壯著膽子再一次傳音,“如果是一個正常人,將自己扮演的異于常人,那他必然要忍受他人的目光,無論那些異樣的眼神是惡是善,他總是逃脫不了的。”
“我也有這種感覺。”她們之間的傳音中突然插入了一道聲音,這是孟東插了嘴,“我總感覺此時的謝澈已然變成了另一個人。”
“另一個人?”
“對。”葉麟的身子稍稍側了側,讓自己朝著朱清薇的方向靠近了一點,道:“我與謝澈相識了很長時間,或者可以這么說,在我們幾人個我與他是最熟悉的,雖然他自己還未表現的太過明顯,但我可以感覺到他身上發出的巨大變化。”
“因為修為盡失?”孟東在一旁插嘴道。
“恐怕不是因為這個。”朱紫彤眼眸深邃,道:“我們帶著長老去尋他時,第一次看見了沒有系戴白綾的他,那時我們心中雖仍有陌生之感,但畢竟有變,所以有這感受也是正常。”
她頓了頓,又道:“可如今他又將白綾戴回,可再無法感受到以往的氣息。”
“恐怕就是因為失去了修為!”被謝澈帶來的五人中有人開口道。
“看問題太淺顯了。”
葉麟搖搖頭,他又看了一眼身后的謝澈,發覺后者已距離他們足有百尺遠,并且全身心的投入在躍上浮舟的學員身上,沒有關注他們,這才放心下來。
繼續道:“如果只是因為喪失了修為,那一定不會這樣坦然。我見識過太多因為失去了力量而變得癲狂、癡傻、毫無心氣的人,但是謝澈此時的狀態與那些人完全不一樣,就……就像是……”
本來還有這滔滔不絕的話要說出口,但是到此處卻是突然卡殼了,是之一字在嘴中咿咿呀呀半天,卻是沒有在吐露出下一字。
“就像是突然釋懷了。”這時朱紫彤按著自己紅潤的朱唇,道。
“對!就是釋懷!”葉麟驚喜的叫著,終于有人將他的感覺說出來了,他由衷的高興。
“不對吧,我感覺謝澈身上的愉悅比釋懷之情更濃、更烈、更耀眼吧?”
“……”
“可是為什么會愉悅呢?”
幾人的傳音本是為了解惑,可是一來二去,卻是讓他們彼此的疑惑更多、更厚,與初衷完全相背。
“我說我們幾個在這里瞎猜什么呢?不如直接去問他,問個明明白白,還省得我們擔心!”朱清薇突然叫喊道。
“說得倒是輕巧,誰去問呢?你,你!還是你?”孟東不屑的笑笑,目光依次掃過朱清薇、朱紫彤、葉麟。
“讓葉麟去吧,他與謝澈最相熟了。”朱清薇道。
“可是他去也可能引起謝澈的抗拒,畢竟不久之前還在擂臺上敗于他手。”朱紫彤此法認為不妥。
“其實按照我對他的了解,女孩子去也許能得到最好的結果。”葉麟摸著耳朵,思索道。
“讓她們倆進去嗎?”孟東此時竟是開始思考起葉麟建議的可行性。
至于謝澈所帶上來的那五人……他們此時可是如貼身侍衛一般,寸步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