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也曾幻想過自己百年之后擁有強大實力,一改現在的模樣,成為真正的重瞳者,以曠古絕倫的天資力壓世間天驕,以絕代無雙的才情橫推一切敵,以無敵之姿登臨絕巔,在那蒼穹榜上刻下自己的真名,成就一方傳奇。
但他卻無法想象出那樣的自己究竟該是如何的狂傲,他只是覺得應該是平常的自己更強一些。
或許在平日里與常人無異,只在戰斗時分才暴露自己卓越的風姿以冠絕眾人,但今日一見卻發現不是如此。
重瞳是掩飾不了的,就算身上不流經靈力,就算不動用重瞳之力,仍有一張威嚴與孤絕自重瞳者身上逸散而出,仿佛它的擁有者就該與眾不同,就該冠絕蒼生獨霸天下。
蒼青神龍所化的老者靜靜的坐在謝澈對立面,也是不知他從何處拿出的熱茶與一套茶具,就那么悠閑的泡上,期間唯一的娛樂項目便是謝澈那時而大張時而收縮的下顎。
看著謝澈的反應,老者的心里也是有數。這段記憶在它看見謝澈進入青天靈院時起,便常常溫習。它可以自豪的說:已經將記憶畫面全部記憶!
只不過謝澈所歷經的時間比他預估的稍稍長了一點,但它一點也不惱,耐心的等待著。
直到謝澈身軀放松,肩部下沉,呼吸平穩,老者才結束看戲的心態,問道:“感覺如何?”
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在微微仰頭回憶了一陣,才幽幽道:“重瞳實乃天地間奇物第一等。”
老者頗有興趣問:“今日才知曉?”
謝澈搖頭,“今日才懂。”
“那你看明白你與上古重瞳者的差別了嗎?”
“略有些感悟。”
“說來聽聽。”
謝澈深吸一口,但他的胸膛自升起后似乎就未想過放下,他的頭也隨著胸膛的隆起而抬高,直到十息過后才堪堪將胸中之氣渡出。
“他不加掩飾。”
老者微微點頭,但謝澈并未停歇,而是繼續說道:“他的狂傲與自信,野心與欲望從未有過隱藏。”
“看來你看得很透徹。”
“是嗎?”
“可是不止這一點吧?”
“是啊還有很多,但我與他最大的差別便是在這里。”
“哪里?”
“自信,或者說是膽。”
“你的意思是你自己是懦弱鬼?軟蛋?”
“您說是就是吧。”面對著老者的調笑,謝澈也僅僅是一笑帶過,全然沒有過激的反應。
謝澈的反應倒是讓老者高看了他一眼。
被人這么貶低,大多數人都會勃然大怒,直接起身力爭一個說法,只有少部分人會沉默不語,更少數會直接承認。現在的謝澈就是這最后一者。
在后兩者中,有些是因為極度自卑而不敢反駁;而有些又是因為足夠自信又認為語的斥駁并不能代表什么,于是便不去反駁;但還有一種,他們是因為足夠淡然,外人的論在他們看來不過浮云爾,不值一提。
“也是不知眼前的這個毛頭小子該是哪種?”
有些驚異的看了依舊淡然的謝澈,一時間蒼青神龍的腦海中想過很多。
“面對侮辱能從容應對者,非是大奸便是大賢,這小家伙當為后者。”
看來謝澈這番行為著實是給年歲已高的蒼青神龍給上了一課,竟是在心里默默的夸贊起了這個擁有重瞳的小輩。
雖然在現存于世的典籍里未有關于重瞳者的一字一句,但在超級神獸那世世代代相傳的傳承記憶里可是有著足足三條上古時期龍族先輩大能者的記憶。
在那三條上古龍族先輩的記憶里,它們所見的那位重瞳者當為一人,但三龍的感受卻是截然不同。
黑龍乃是從者,見識到了重瞳者挑戰各個強敵的畫面;黃龍乃是當時龍族族長,可謂是見識過對方那絕對強勢的時期;白龍就比較慘了,它只是上古重瞳者大顯神威的墊腳石。
也正因為留存在傳承記憶中的這幾段畫面,這才讓謝澈這樣一個畏手畏腳的慫貨進入了它的眼睛。不然光是一個鄧達仙的特意提醒可遠遠不夠。
只是不知先前的那句夸贊中有多少是真正出于對謝澈的賞識,又有多少是來自傳承記憶中那擁有無敵之態的上古重瞳者。
“榮辱不驚,悲喜不亂,淡定從容……如果能早一點擁有這樣的狀態就好了。”老者看著現在依舊是那副淡然模樣的謝澈,心中有了一些別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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