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里的水翻滾著,心蓮葉在澄澈的湯中緩緩舒展,一縷極淡的清香浮起,不似尋常靈食那般張揚,反倒像晨霧里飄過的一聲輕嘆。
洛璃指尖微動,將晨曦蜜露滴入湯中,又加了一滴靜時露。她沒說話,只是輕輕吹了口氣,讓那熱氣往自己臉上拂了拂,像是在試味,又像在確認什么。
“成了。”她低聲說。
端木云蹲在巖洞口,耳朵豎著,聽見動靜回頭:“真能行?一頭神獸,不吃打打殺殺那一套,反倒吃咱們一碗清湯?”
“它吃的不是湯。”公孫宇拆著機關羅盤的最后一塊齒輪,“是‘沒有目的’的心意。你要是提刀下去搶,它噴一口火把你燒成炭條,那是職責。可你空著手,捧著一碗不求回報的羹湯走過去——它反而得想想,你是瘋了,還是另有圖謀。”
“那就當我是瘋的。”洛璃笑了笑,把小鍋收進空間,只留下一碗盛好的心蓮羹托在掌心,“反正我不帶武器,也不運靈力。”
慕容雪遞上銀針包:“經脈封息我已經調好了,三人一組,輪流壓制外溢靈波,確保你進去時,像一塊不會發熱的石頭。”
“好。”洛璃點頭,脫下鞋襪,赤足踩在巖地上。地面燙得發紅,但她腳步沒停,徑直朝深淵走去。
公孫宇迅速將機關羅盤反向激活,幾枚齒輪在掌心旋轉,釋放出微弱卻紊亂的熱流信號,朝著火山另一側擴散而去。遠處巖層微微震顫,一道地火裂縫應聲炸開,像是有人強行破陣。
“誘餌放出去了。”他低聲道。
端木云抽出長刀,在掌心劃了一道,血珠滴在刀背上。他咧嘴一笑:“該我出場了。”
話音未落,人已竄出巖洞,刀光一閃,劈向一群正沿巖壁爬行的火蜥。那些蜥蜴通體赤紅,眼如熔金,被激怒后齊聲嘶鳴,噴出烈焰追擊。端木云邊退邊戰,在熔巖溝壑間騰挪跳躍,故意撞塌幾處石柱,引發連鎖爆裂。
轟隆聲接連響起,整片火山區域仿佛都在顫抖。
深淵入口,黑紅交纏的裂谷深處,忽然傳來一聲沉悶的鳴響,像是大地在翻身。緊接著,九道火影從谷底緩緩升起,環繞著中央一道熾白光柱游動。
“它醒了。”慕容雪屏住呼吸,手指搭在銀針上,隨時準備出手。
洛璃已經走到深淵邊緣。熱浪撲面,皮膚發燙,但她步伐穩定,一步一印,赤足踏在滾燙的巖石上,竟未見焦痕。她低頭看了看腳底,心道:空間里的靈泉護體果然管用。
她繼續前行。
十步之外,巢穴輪廓顯現。那是一片由凝固巖漿堆砌而成的圓形高臺,中央嵌著一塊通體金紅的晶石,光芒內斂,卻讓四周空氣扭曲變形——日曜晶。
就在她踏上第七步時,九首炎凰第九首猛然睜開,火焰瞳孔直直鎖定她。
一股熱風席卷而來,幾乎將她掀翻。可她沒停,反而跪了下來,雙手捧碗,高高托起。
“非取非奪,唯敬唯誠。”她聲音不大,卻清晰穿透火浪。
火焰在她身前三尺處凝滯,如同撞上無形屏障。九首齊齊低鳴,似在交流,又似在判斷。
洛璃依舊跪著,額頭滲出細汗,不是因為熱,而是因為心跳太快。她知道,這一刻,勝負不在力量,而在對方是否愿意相信一個凡人毫無所求的誠意。
時間仿佛靜止。
忽然,一只火焰羽翼從空中垂下,輕輕碰了碰那碗湯。-->>一縷香氣升騰,羽翼微顫。
它聞了。
然后,收回。
九首緩緩閉合,火焰消退,整個深淵溫度驟降。
洛璃沒動,等了足足半盞茶功夫,才小心翼翼將碗放在地上,慢慢后退兩步。
她抬起手,指尖悄然彈出一滴靜時露,精準落入日曜晶底部縫隙。
晶石微震,與巢穴連接的靈力絲線瞬間斷裂。
她伸手一撈,日曜晶落入掌心,立刻被送入空間溫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