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云舉著茶杯的手僵在半空,風把他的袖子吹得鼓鼓的,像只準備起飛的紙鳶。對面灰袍使者低頭抿了一口,喉結動了動,眉頭松開一絲縫。
“不燙。”他開口,聲音干得像踩碎枯葉。
洛璃往前走了三步,不多不少,剛好踏進雙方中間那條無形的界線。她沒笑,也沒擺手,只是將右手抬到胸前,掌心朝外輕輕一推——這是玄靈大陸老輩人之間才用的“平禮”,既不失敬,也不卑微。
“貴部剛才那一陣反擊,右側收得太快,左側卻壓得狠。”她說得干脆,“若我們不動手幫你們點一下肩窩,那位使錘的現在已經在你們陣眼里砸出個坑了。”
灰袍使者眼神微閃,沒反駁。
洛璃繼續道:“我不管你們之前是哪座山門的,也不問你們為何落單至此。但我知道一點——你們不想被人當炮灰推上前線,而我們也不想一個人扛下所有瘋狗。”
她回頭一招手,公孫宇立刻捧著一枚玉簡走來。玉簡表面泛著淡青光暈,里面封存的是她用空間之力初步解析出的奇物波動頻率圖譜。
“三成機緣,不是白給。”洛璃將玉簡遞過去,“這是我們對這東西的第一手感知數據。你們拿去分析,要是覺得值,就并肩戰;要是覺得不夠,我們現在就把東西收走,各走各路。”
使者接過玉簡,指尖在封口處滑過,感受到里面流轉的靈韻,臉色變了變。
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悶響,塵土揚起老高。兩支殘余掠奪隊正從斜坡合圍而來,人數雖減,氣勢卻不弱,顯然憋著一口氣要打出個結果。
使者抬頭看向洛璃:“你們憑什么主導?”
“憑這個。”洛璃打了個響指。
地面輕微震動,幾根纏魂藤從巖縫中鉆出,迅速編織成一張半透明的網,橫攔在敵方必經之路上。與此同時,公孫宇手中銅鏡一轉,陽光折射成一道細線,精準落在前方一塊凸起的黑石上。
“那是反靈導石。”洛璃指著那塊石頭,“只要敵人靠近三十步內,它的共振會擾亂體內靈脈運行。我已經讓機關鳥在校準觸發距離,等他們沖進來,走路都會打飄。”
灰袍使者沉默片刻,終于點頭:“我會回報首領。”
話音剛落,一道身影從灰袍隊伍中緩步走出。正是那名首領,身形挺拔如松,肩披舊斗篷,腰間掛著一面刻有山痕紋的小旗。
他走到石臺前,取下青銅牌,放在一塊平整的巖石上,右手覆其上,低聲道:“山痕為誓,同進共退。”
洛璃沒猶豫,從空間取出一顆凝神玉露果,輕輕放在青銅牌旁。她指尖一點,果實緩緩浮起,散發出柔和清光,仿佛自帶呼吸節奏。
“以此果為信。”她說,“戰利共享,風險共擔。”
兩人同時抬手,靈力自掌心涌出,在空中交匯。沒有轟鳴,也沒有異象,只有一瞬極輕的共鳴,像是風吹過琴弦的第一聲顫音。
結盟已成。
“你們負責正面牽制和靈壓干擾。”灰袍首領轉向洛璃,“我們擅長陣型調度與近身壓制。一旦開戰,由我執掌主控權,如何?”
“可以。”洛璃答應得爽快,“但我有個條件——你們的人不能擅自觸碰奇物本體,哪怕只是靠近三步之內。”
“為何?”
“因為它會吸收情緒。”洛璃淡淡道,“暴躁、貪婪、殺意……都會被它記錄下來。誰碰得多,誰就會成為它的目標。”
眾人一靜。
“所以我們一直用機關鳥送禮。”她笑了笑,“畢竟機器不會動心。”
灰袍首領盯著她看了幾秒,忽然嘴角微揚:“你比看上去難對付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