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底的光徹底熄了。
洛璃收回手,指尖在袖口輕輕蹭了蹭,像是甩掉一粒看不見的灰。她沒再看那口放在石階上的小鍋,而是抬腳跨過它,朝著明心閣的大門走了兩步。
門是開著的,青石門檻被磨得發亮,兩側立著兩尊石雕靈獸,一只銜著藥草,一只爪下壓著卷軸。門內靜得很,連風都像是被什么吸進去了一樣,只留下一片沉穩的空寂。
“你們跟緊點。”她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
端木云哼了一聲,大步跟上,“我可不想站門口當門神。”他經過那口鍋時,故意踢了下鞋尖,把一粒小石子撥開,“放這兒不怕被人順走?”
“誰拿誰燙手。”洛璃嘴角一揚,“里面還留了半勺‘醒神引’,涼了也夠嗆。”
公孫宇笑出聲:“那不是醒神,是醒魂。上回你給那商隊喝完,三個人半夜還在背《靈植綱要》。”
“那說明有效。”她理直氣壯。
慕容雪走在最后,目光掃過門前地面,忽然停住。她蹲下身,指尖拂過石縫間一道極細的刻痕——那是個“正”字,被刻意磨淺,卻仍能辨出筆鋒。
她沒說話,只輕輕點了點頭。
四人踏上臺階,守閣弟子終于現身。是個年輕修士,腰間掛著枚玉牌,上刻“明察”二字。他攔在門前,語氣不硬不軟:“來者何人,所為何事?”
洛璃站定,雙手交疊于身前,聲音清亮:“靈膳師洛璃,攜三位同伴,愿以廚理療心、以食安神,申請加入天光盟。”
那弟子挑眉:“靈膳師?不是陣法師,也不是武修?”
“飯菜做得好,也能救人。”她笑了笑,“不信你問他們。”
端木云立刻接話:“我上個月吃她一碗面,愣是把走火入魔的躁氣給壓下去了。”
公孫宇補刀:“她煮的粥,能讓機關人多運轉半個時辰不卡殼。”
慕容雪輕聲道:“我見過重傷者喝她一勺湯,痛得睡不著的,天亮前醒了三次,每次都說夢話在道謝。”
守閣弟子臉色松動,但依舊沒讓開:“你們身上殺氣未散,昨夜可曾動手?”
“有。”洛璃坦然點頭,“我們從山谷來,路上遇襲,反手擊退。若你們查得出來歷,大可去問葉家殘部。”
那弟子眼神一凝,沉默片刻,終于側身讓路:“長老在閣內等你們。”
門內是一方寬敞庭院,地面鋪著白玉磚,中央種著一棵半人高的樹,枝葉泛著淡淡金光,像是被晨露洗過。四人剛踏進院中,身后大門無聲合攏。
一道身影從樹影后走出。
老者白發束于頭頂,穿一襲素色長袍,袍角繡著一圈極細的銀線,隱約組成“光明在心”四字。他目光掃過四人,不疾不徐道:“我是天光盟三長老,主持入盟考核。”
洛璃拱手行禮:“晚輩見過長老。”
長老沒還禮,只道:“過去十年,有七十二人申請入盟,最終留下不足十人。有人為名,有人為利,有人為藏身。你們呢?”
端木云上前一步:“我們為一條路。”
“什么路?”
“走得正,站得直,摔了也不回頭的路。”
長老目光轉向慕容雪:“你呢?”
“我想治更多人。”她聲音不大,卻穩,“不是治一時之傷,是治亂世之病。”
公孫宇接著說:“我想造點有用的東西。不為殺戮,為護人。”
長老終于看向洛璃:“你最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