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草尖上的露珠一顆接一顆墜入泥土,無聲無息。洛璃站在隊伍最后,腳邊那片荒草仍固執地朝她來時的方向傾斜,像一片被無形之力牽引的麥浪。
    她沒動,也沒說話,只是緩緩抬起手,將發間的木簪輕輕拔下。
    “走。”她終于開口,聲音不高,卻像一塊石頭砸進水面,驚醒了三雙疲憊的眼睛。
    端木云正靠著一塊巖石喘氣,右臂的灼痕還在冒煙,聽見這一個字,立刻繃直了身子:“這就歇了?我還撐得住。”
    “不是歇。”洛璃把木簪收進袖中,轉頭看了他一眼,“是該說清楚了。”
    公孫宇癱坐在地,機關匣空得能當鑼敲,聞苦笑:“說啥?咱們活著出來了,情報也拿到了,還能有啥可說的?”
    “我們活下來了。”洛璃從桃源空間取出四小杯清心露,遞到每人手中,“可敵人也看清了我們。”
    露水入喉,涼意順著經脈蔓延,端木云躁動的靈力漸漸平復,公孫宇僵硬的肩膀也松了下來。慕容雪捧著杯子,指尖微微發顫,沒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先說你。”洛璃看向端木云,“沖得太猛,劍氣外放三成以上,結界還沒破你就沖出去了,知道我撐護盾多費勁嗎?”
    “那不破,咱們全得交代在那兒!”他瞪眼。
    “破是得破,但你得等我護盾撐滿三息再動。”洛璃語氣平靜,“我不是抱怨你莽,是提醒你——咱們現在不是單打獨斗,是四個人的命拴在一根繩上。”
    端木云張了張嘴,想反駁,又咽了回去。
    “再說你。”她轉向公孫宇,“震靈錐用得太急,地火釘也提前引爆,你是不是怕來不及?”
    公孫宇低頭看著空匣子:“我……就想快點打開缺口。”
    “我知道你想救我們。”洛璃語氣軟了一瞬,“可機關術最忌‘急’字。你一急,節奏就亂,敵人反而能預判你的下一步。”
    公孫宇沉默。
    “最后是你。”洛璃看向慕容雪,“回靈陣結得太久,七道靈線全纏上敵人手腕,你知道那有多耗神嗎?你差點把自己抽空。”
    慕容雪抬眼,聲音很輕:“可他們要是倒了,你一個人擋不住。”
    “我擋不住,你也得活著。”洛璃伸手按了按她的肩,“傷員不能變成累贅,醫者更不能變成祭品。”
    三人一時無。
    洛璃從空間取出那枚炎心獸丸的殘片,放在一塊平坦的石頭上。殘片邊緣,那行古字“鑰在心,不在血”緩緩浮現,像被月光喚醒的刻痕。
    “你們看這個。”她指尖輕點,“它不是刻上去的,是從里面長出來的。”
    端木云湊近:“啥意思?這破鐵片還能自己寫字?”
    “不是鐵片。”洛璃搖頭,“是信號。”
    “信號?”
    “我們在基地用了空間之力,用了美食換來的功法,還用了木簪共鳴。”她頓了頓,“他們現在知道我有特殊手段,也知道我的力量來源。而這個——”她指了指殘片,“是回應。”
    公孫宇皺眉:“你是說……我們被‘標記’了?”
    “不止是標記。”洛璃聲音低了幾分,“是被‘看見’了。木簪不是鑰匙,是燈塔。誰都能順著光找過來。”
    端木云猛地站起:“那還躲個屁!直接殺回去,把那破基地炸了!”
    “然后呢?”洛璃抬頭看他,“炸完下一個?再炸下一個?他們有多少基地,我們有多少機關釘?”
    “可就這么跑?”他不甘心,“太憋屈了!”
    “這不是跑。”洛璃站起身,與他平視,“是換打法。”
    “啥打法?”
    “我們之前是探子,現在是信使。”她一字一句,“任務變了。不是繼續挖情報,是把已經拿到的東西送出去。”
    公孫宇若有所思:“你是說……聯系學院?”
    “對。”洛璃點頭,“但不能直接去。他們一定在學院布了眼線,等著我們自投羅網。”
    “那咋辦?”端木云撓頭,“飛鴿傳書?可咱們也沒鴿子啊。”
   &-->>nbsp;“我有。”洛璃從空間取出一枚拇指大的食丸,通體泛著淡金光澤,“星辰草配炎心獸肉,加三味引靈香料,做成‘傳訊食丸’。放進機關鳥,遇熱化訊,定向傳送。”
    公孫宇眼睛一亮:“你早準備了?”
    “在基地時就做了。”她把食丸遞給他,“你改裝機關鳥,我來寫訊文。明天子時前,必須發出去。”
    端木云還是不服:“可咱們就這么躲著?啥也不干?”
    “誰說不干?”洛璃笑了,“我們干更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