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鐵巖堡第七斥候營專屬校場。
這是一片位于堡壘西北角的露天場地,地面鋪著堅硬的暗紅色夯土,被無數腳步踏得堅實如鐵。場邊兵器架上陳列著制式長戟、戰刀和弩箭,大多帶有磨損痕跡。四周是高聳的堡壘內墻,墻上巡邏士兵的身影隱約可見。
八十多名修士勉強排成了還算整齊的隊列,站在校場中央。大多數人臉上依舊殘留著驚懼、不安和疑慮,隊伍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一些人身上還帶著未愈的傷痕,戰甲破損處只是簡單修補。空氣中彌漫著汗味、血銹味和一種名為的氣息。
王林站在隊列前方,身形挺拔如松。午后的陽光從他身后斜照而來,在地面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正好將整個隊列籠罩其中。他的氣息依舊收斂在金丹初期的水準,但經過方才雷霆一擊,此刻再無人敢小覷這位神秘的新統領分毫。微風吹過,揚起他額前幾縷黑發,露出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么。王林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仿佛就在耳邊低語,覺得我是外來者,是煞星,是來找你們麻煩的,或者待不了多久就會像前任一樣死在某次任務里。
眾人沉默,眼神閃爍,有人下意識地避開他的目光,有人則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隊伍中響起幾聲壓抑的咳嗽,更添幾分凄涼。
我對你們的過去不感興趣。王林繼續道,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是散修也好,是罪徒也罷,哪怕你十惡不赦,在我這里,只看現在和將來。
他向前邁出一步,戰靴踩在夯土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斥候營,不是炮灰營,也不是養老營。這里是前線最鋒利的刀,是軍隊的眼睛和耳朵!能在這里活下來的,本該是精銳,是悍卒!
他的聲音突然提高,如同驚雷炸響:但看看你們現在的樣子!散漫,怯懦,內斗,如同一盤散沙!你們對得起死去的同袍?對得起身上的戰甲?對得起消耗的靈石丹藥嗎?
一連串的質問,如同鞭子抽打在不少人的心上。隊列中,幾個老兵的臉上露出羞愧和不甘的神色,有人下意識地挺直了原本佝僂的背脊。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漢子死死咬著牙,拳頭攥得發白。
我知道,之前的指揮無能,任務失敗,袍澤慘死,讓你們寒了心,沒了膽氣。王林話鋒一轉,語氣稍稍緩和,但那是過去!從今日起,第七斥候營的規矩,由我來定!
他的目光如實質般掃過全場,每個被他看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我的規矩很簡單:有功必賞,有過必罰!令行禁止,絕對服從!你們可以怕死,但絕不能后退!可以實力不濟,但絕不能未戰先怯!
說著,他右手突然抬起,一道法訣打出。校場東側的一排訓練假人瞬間被無形的力量碾為齏粉。我會給你們最好的訓練,最充足的資源,但也會給你們最危險的任務!怕死的,現在就可以站出來,脫下這身皮,滾去傷兵營或者后勤處養老!我絕不阻攔!
校場上一片死寂,只有風聲呼嘯。無人出聲,更無人出列。能在這絞肉場般的前線活到現在的,或許有各種毛病,但骨子里都有一股狠勁和韌性。王林的話雖然難聽,卻也激起了他們心中殘存的那點血性和不甘。
沒有人要離開?王林等了片刻,點了點頭,好,那從今日起,你們就是我林凡的兵!只要你們聽從號令,奮勇殺敵,我向你們保證,戰功、靈石、丹藥、功法,一樣都不會少!
他話鋒一轉,聲音驟然變得冰寒刺骨:但誰若陽奉陰違,臨陣脫逃,或者拖后腿......他的目光緩緩掠過癱在遠處墻角、已被簡單救治但依舊昏迷的孫千,他就是下場!甚至...會更慘!
所有修士齊齊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板。幾個原本站姿松垮的修士猛地并攏雙腳,發出整齊的碰撞聲。
周洪!
屬下在!暫代副統領的周洪立刻出列,大聲應道。這個滿臉風霜的中年漢子此刻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彩,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宣讀新的營規和訓練條例!
周洪取出一枚剛剛由王林口述、他記錄好的玉簡,開始大聲宣讀。新的條例極其嚴苛,涵蓋了訓練、作戰、休息、獎懲等各個方面:每日必須完成五個時辰的高強度法術操練;每三日進行一次實戰對抗,敗方扣除當月靈石配給;巡邏任務失誤者罰禁閉三日;臨陣退縮者廢去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