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還沒等他想好回應,另一位身材魁梧、面色赤紅的武將踏前一步,大聲反駁:
“陛下!金人無信,反復無常!此番議和,必是緩兵之計!臣以為,當厲兵秣馬,整軍再戰,方是正道!”
“戰?拿什么戰!國庫空虛,民力疲敝-->>!韓將軍莫非視國事為兒戲?”
立刻有文臣譏諷。
“哼!若非爾等一味求和,茍安東南,我大宋何至于此!”
“你……”
霎時間,朝堂如同炸開鍋,主戰派與主和派各執一詞,引經據典,吵得不可開交。
聲音越來越大,語速越來越快,劉禪只覺無數蒼蠅在耳邊嗡嗡作響,腦袋都快被吵炸了。
在這里,沒有蔣琬、費祎處理瑣碎。
更沒有能讓他無條件信任、托付一切的那個背影……
劉禪痛苦地閉上眼,將身體往龍椅里縮了縮。
這皇帝,當真不是人當的。
這時,他的視線落在文臣班列最前方,那個一直未曾加入爭吵的身影上。
秦檜。
他只是靜靜站著,微微垂首,姿態恭敬得無可挑剔。
與周圍情緒外露的同僚相比,他顯得格外沉靜,仿佛一潭深水。
然而,劉禪的眉頭卻皺了一下。
不對勁。
那人低垂的眼簾下,目光偶爾流轉,掃過爭辯的雙方,又迅速收回,快得讓人幾乎無法捕捉。
但那驚鴻一瞥中,似乎并無對國事的焦灼,反而更像冷靜的旁觀者,在評估形勢,權衡利弊。
劉禪心頭,沒來由地泛起一絲寒意。
這眼神,這姿態……
太熟悉了!
像極了當年季漢宮中,那個總是帶著謙卑笑容,說話滴水不漏,卻在他耳邊不斷搬弄是非、最終權勢熏天的宦官。
黃皓!
黃皓起初不也是這般恭敬順從,處處迎合他劉禪的心意嗎?
可結果呢?
一步步蠶食權柄,蒙蔽圣聽,直至朝政敗壞!
一股源自靈魂的厭惡和警惕,瞬間纏上劉禪的心臟。
難道這偌大的南宋朝廷,這看似莊嚴肅穆的文德殿內,也潛藏著一條如黃皓般的毒蛇?
就在劉禪心神震動之際,朝堂上的爭吵似乎告一段落。
或許是吵累了,或許是意識到在皇帝面前失儀不妥,雙方暫時偃旗息鼓,大殿出現短暫寂靜。
這時,秦檜動了。
他手持玉笏,步履沉穩地出列,向龍椅方向深深一躬,聲音平和,與方才的激昂形成鮮明對比:
“陛下,臣有奏。”
來了!
劉禪精神一凜,下意識坐直些許,想聽聽這位秦相國要說什么。
“金人遣使,其意難測。戰、和二字,關乎國運,確需慎重。”
秦檜的開場白四平八穩,仿佛站在公允立場。
“然,目下我軍新挫,國庫空虛,亦難支撐大戰。臣以為,或可暫且虛與委蛇,假意應允和談,
“一來可探金人虛實,二來可為我朝爭取整軍備武、恢復民力之寶貴時機。此乃老成謀國之道,望陛下圣裁。”
他話語懇切,聽起來完全是一心為國的樣子。
若是真正的趙構在此,或許會被這番老成謀國之打動,畢竟符合他內心既想偏安又不敢明的心態。
但此刻,坐在龍椅上的是劉禪!
是一個親眼見過、親身經歷過讒誤國的君主!
秦檜這番話,聽在劉禪耳中,自動翻譯成另一副模樣,看似有理有據,實則核心就一個字……拖!
用和談麻痹自己,消磨斗志,最終恐怕會像當年季漢一樣,在看似安穩的假象中,一步步走向衰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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