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的樂識珞幾乎是剛躺下，順手拿起的手機屏幕的光還亮著，映著他略顯凝重的面容，洗澡的時候他一直在思考幾件事情。

me社，雷電龍馬，貪污案……還有芽衣。

這些詞匯在他腦中盤旋，構成了一幅即將到來的風暴圖景。

他知道那會對那個原本清冷而驕傲的少女造成怎樣的打擊，也知道琪亞娜會如何像一束毫無道理的陽光般闖入她的世界。

這一切，他本該是個“先知”般的旁觀者。但現在……

“咔噠。”

一聲極其輕微的開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甚至不需要抬頭，額角就已經開始隱隱作痛。目光從手機屏幕上移開，果然，門縫里先是探進幾根不安分翹著的白色發絲，然后是一雙眨巴著的、寫滿“我很乖但我就是不認命”的藍色眼睛。

“嘿嘿……”琪亞娜擠出一個討好又心虛的笑容，像只試圖蒙混過關的貓咪，一點點把腦袋完全擠進來。

“老公~你看，長夜漫漫，一個人睡多冷清呀……”

樂識珞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不說話。

這種沉默比罵她更讓她發毛。琪亞娜縮了縮脖子，但為了偉大的“抱枕事業”，她還是硬著頭皮，聲音又軟了八個度，幾乎是在哼哼：

“就……就只是睡覺！我保證！真的！我發誓！絕對不亂動！就……就借半邊床，一點點位置就好！沒有抱枕我真的睡不著嘛……結婚19年了，你忍心看我失眠嗎……”

她說著，還配合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努力擠出兩滴困倦的淚花，試圖喚起某人的同情心。

樂識珞看著她這拙劣又努力的表演，心底那點關于未來劇情的沉重感，竟奇異地被沖淡了些。

他嘆了口氣，那嘆息里充滿了“我就知道會這樣”和“我真拿你沒辦法”的復雜情緒。他伸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仿佛這樣能把里面的無奈揉散。

“進來。”他終于開口，聲音帶著一絲警告的意味，“約法三章。”

琪亞娜眼睛瞬間亮了，像得到了特赦令，幾乎是用滾的擠進了房間，然后飛快地把門關上，動作敏捷得一點也不像剛才那個宣稱“離開抱枕就要死要活”的人。

“你說你說！”她蹭到床邊，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如果她身后要是有尾巴的話，現在大概已經搖成了螺旋槳。

“第一，老老實實睡覺，不許動手動腳。”

“第二，不許搶被子。”

“第三，”樂識珞盯著她，重點強調，“只是睡覺。聽懂了嗎？”

“聽懂啦！保證完成任務！”琪亞娜立刻舉手發誓，表情嚴肅得像在宣誓，如果忽略她那雙眼睛里幾乎要溢出來的得意光芒的話。

得到許可，她立刻歡呼一聲，像一枚被發射出來的白色炮彈，精準地飛撲上床，直接撞進樂識珞懷里，手腳并用地將他牢牢鎖住，腦袋還在他頸窩處使勁蹭了蹭，深深吸了一口氣。

“嗯——就是這個味道！安心的味道！”她發出一聲滿足至極的喟嘆，仿佛老煙民終于得到了渴望已久的慰藉。

樂識珞被撞得悶哼一聲，感覺自己像被一只熱情過度的大型犬撲倒。

懷里瞬間被填滿，溫暖、柔軟，還帶著她剛洗完澡的清新沐浴露香氣，和他身上的是同款柚子味。

他身體僵硬了一瞬，那三個“約法三章”在她撲上來的瞬間就已經宣告作廢。

他下意識地想推開她一點，但抬起的手在空中停頓了片刻，最終還是認命地落下，輕輕環住了她。

算了。

跟這只貓，還有什么道理可講。

他關掉手機，房間陷入黑暗，只有窗外淡淡的月光勾勒出家具的輪廓。

懷里的琪亞娜似乎真的遵守了“只是睡覺”的承諾，很快就找到了最舒服的位置，呼吸變得均勻而綿長，像是真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