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喬歡陡然截斷她的話,眼眶瞬間紅得像浸了血,猛地踩下剎車,車子在路邊停得穩穩的。
眼淚險些砸在衣襟上,她轉身攥住母親單薄的肩膀,將臉深深埋進那片微涼的頸窩,哭腔里裹著壓抑不住的顫抖:“您怎么能這么想?
爸走了,您要是再不在,我就真沒家了啊!
我熬夜捏泥人、拼了命攢錢,就盼著能讓您好好治病,盼著咱們日子能緩過來,要是連您都沒了,我做這些還有什么意義?”
喬媽被女兒抱得一怔,枯瘦的手懸了片刻,才輕輕落在她后背,一下下拍著。
眼淚無聲地滲進喬歡的衣領,帶著滾燙的悔意:“以后不會了……那陣子是媽糊涂,是媽太自私。”
她哽咽著,聲音里滿是疼惜,“后來看你把工筆重彩細細畫在泥人上,看你捧著那些小泥人時,眼睛亮得能盛下星星,我才醒過來。
我女兒是真喜歡這手藝,也是真在好好過日子。我要是走了,誰陪你等泥人賣到更遠的地方?
誰等著看你成家,幫你帶孩子啊?”
喬歡慢慢抬頭,手背胡亂抹掉眼淚,卻還是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聲音里漸漸透出輕快的暖意,
像在描摹一幅觸手可及的畫:“所以您得好好的!以后咱掙了錢,就買一棟帶花園的別墅,再給您添臺新按摩儀,您腰不好,往后別總坐著,多出去走走。”
喬媽望著女兒眼里重新亮起的光,用力點頭,指尖輕輕攏了攏她額前被眼淚打濕的碎發,
力道溫柔得能化開水:“好,媽等著。媽一定好好配合透析,聽醫生的話,等我女兒有本事了,帶我去上海看看。”
“嗯,肯定會有那么一天的。”喬歡吸了吸鼻子,指尖攥著母親的手緊了緊,
眼底的淚光里,終于漾開了一點真切的笑意。
回到家,喬歡鼓起勇氣敲了對面的門,她攥著衣角,把要去上海的打算跟師傅老周說了,語氣里帶著幾分忐忑。
老周正拿著刻刀修泥坯,聞抬頭笑了笑,手上的動作沒停:“出去看看好,你這手藝早該見見更大的世面了。”
他放下刻刀,拍了拍喬歡的肩,“工作室你放心,我幫你盯著,等你回來,咱再琢磨新花樣。”
喬歡沒想到師傅會答應得這么爽快,原本攥著衣角的手猛地松開,眼里滿是意外,連聲音都亮了幾分:“師傅,您……您真不覺得我這時候走太冒失?”
老周放下刻刀,從抽屜里翻出一本舊筆記本推給她,封面上還印著褪色的泥人紋樣:“你呀,就是心思重。
這本子記著常用泥料的配比和老客戶的偏好。
他又起身從門后掛鉤上取下串鑰匙,晃了晃,叮當作響:“工作室鑰匙我多配了一把,日常通風、泥料保濕這些事,我每天過來盯。”
說著忽然朝喬歡抬了抬下巴,“拿手機來,我把你師叔的號存上,到了上海要是遇到難處,打這個電話,
就說是我周仲愷的徒弟,他是上戲戲劇影視美術設計專業的博導,能幫你搭把手。”
“哦,師傅你還有這么牛的人脈呢!”喬歡夸張地瞪大了眼,手機剛湊到師傅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