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發出去沒兩分鐘,手機就震動了。
沈確回得很簡單,只有幾個字:“知道了,兄弟謝了。”后面跟著個模糊的月亮表情,像是深夜里沒力氣點亮的燈。
陸擇盯著那條信息看了會兒,沒再追問,只是把手機揣進兜,他知道,此刻的沈確不需要太多安慰,一句“隨時都在”,就夠了。
此刻再想起沈確消失在安檢口的單薄背影,陸擇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揪了一下,連泰晤士河的燈火,都忽然沒了之前的暖意。
他陷在酒店柔軟的大床里,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床單邊緣,思緒忽然飄遠,
母親慢火熬煮的蓮子羹還冒著甜香,姑姑溫聲的教誨猶在耳畔,爺爺坐在老藤椅上喚他名字的模樣更是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
那些曾以為觸手可及的溫暖,此刻隔著萬水千山,反倒在心底愈發鮮明。
床頭的手機驟然震動,打斷了漫無邊際的思緒。
陸擇拿起一看清來電顯示國內上海,緊繃的眉梢竟不自覺松了幾分,接起時,聲音還裹著未散的低啞:“喂?”
聽筒那頭的信號像浸了上海午后的暖光,陸晴雀躍的聲音幾乎要沖破電流跳出來:“阿擇!好久好久不見,我是陸晴!想我沒?你猜猜我在哪兒!”
陸擇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手機邊緣,喉間繃緊的線條漸漸柔和,連語氣里都摻了點笑意:“剛聽聲音就認出來了。”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窗外,泰晤士河岸的燈火正一盞盞熄滅,故意拖慢了語速逗她:“在上海?不然你這雀躍勁兒,倒像是跑到我樓下了。”
“哇!你怎么一猜就中!”陸晴的聲音更亮了,帶著幾分雀躍的得意,
“方便開視頻嗎?我給你看看你畫廊二樓過道的變化,比以前好看多啦!”
“嘿,還知道先打電話問方不方便,我的姐,果然是長大了。”陸擇低笑一聲,語氣里滿是熟稔的調侃。
“唉,誰讓你那兒現在是晚上,”陸晴的聲音弱了些,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試探,“萬一你女朋友在旁邊,我這不就打擾你們了嘛……”
“少瞎猜,”陸擇無奈地輕嗤一聲,“我哪來的女朋友?要不,你給我介紹一個?”
“徹,你還愁找不到,怕是愁不知道找哪個,廢話不多說,方便就開視頻,給你看看我的杰作。”陸晴笑著回懟道。
“晴姐姐,你的嘴還是這么不饒人。”陸擇低笑出聲,指尖已經劃過屏幕點開了視頻通話,
鏡頭里先映出他帶著笑意的眉眼,“行,我倒要看看,我們陸大畫家又折騰出了什么新花樣。”
話音剛落,屏幕那頭的畫面就晃了晃,隨即定格在畫廊二樓的過道,原本素凈的墻面掛了幾幅淺色調的水彩,墻角擺著的舊藤椅上搭了塊米白色針織毯,
連頂燈都換成了暖黃色的串燈,柔和的光灑在木質地板上,比記憶里多了幾分溫馨。
“怎么樣?是不是有溫暖的感覺?”陸晴的聲音從畫面外傳來,帶著邀功似的驕傲,
“我剛跟團隊把工作室最后一箱畫框歸置妥當,你畫廊二樓現在滿是顏料香,比以前熱鬧十倍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