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擇的指尖無意識地攥緊桌角,指節泛出些微青白:“內鬼?會不會是……公司里跟著爺爺多年的老人?”
畢竟陸家生意的核心脈絡,歷來只在親近人手里流轉,外人根本觸不到核心。
秦語音輕輕搖頭,她眼神里裹著層化不開的不確定:“不好說。不過你爺爺、小姑和三叔心里有數,他們會扛住的。”
話鋒忽然軟下來,語氣里浸著幾分疼惜,像怕驚擾了什么似的:“我沒在公司任職,里頭的彎彎繞繞不清楚。
但你不一樣,阿擇,你高三了,人生最大的轉折,眼下最要緊的是把學習顧好,一步一步走穩自己的路。
陸家的攤子太大了,壓在肩上的擔子也太重,我總盼著你能離這些紛擾遠些,活得松快自在點。”
她頓了頓,指尖停在杯沿,抬眼看向陸擇,眼神里多了幾分溫和的包容:“當然,如果你心里真的想走經商這條路,
想進陸家的公司,媽也不會攔著你。只是你要想清楚一旦踏進來,就再也不是只需要顧好自己的人生,
往后要面對的,是比課本復雜百倍的人和事。
陸擇翻著報告的手頓了頓,抬頭時眼底還帶著未散的凝重,卻在對上母親溫和的目光時,輕輕舒了口氣。
他指尖捏著報告邊緣,聲音低了些:“媽,我現在沒想那么遠。學習上我向你保證,不會掉鏈子,這是我的立足之本。
只是爸的事、大伯車的問題,還有福利院那個黑西裝……這些事像根刺扎在心里,
不弄明白,我沒辦法真的靜下心來顧別的。”
秦語音看著他眼底的執拗,沒再勸,只是伸手把他面前的水杯往近推了推:“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
但答應媽,別自己悶著頭鉆牛角尖,要是查到什么頭緒,先跟我或者你小姑通個氣,好不好?
陸家這些年看著風光,背地里藏的人跟事,比你想的要復雜,我怕你一個人撞進去,會吃虧。”
陸擇點了點頭,一邊聽著母親的叮囑,一邊重新低頭看向報告的其他內容,
指尖翻著桌上的報告那是福利院出事前幾個月的外來人員接待記錄,附帶著幾張模糊的視頻截圖。
就在這時,秦語音的聲音突然沉了下去,像從深不見底的水里撈上來似的,
裹著股刺骨的寒意:“其實在我接你回家之前,就有陸家的人找過福利院。”她頓了頓,語氣里添了幾分凝重,
“當時接待的社工說,是個穿黑西裝的男人,遞了張你的照片,問院里有沒有你這個人。
然后來偷偷看了你幾次,他以為是來確定是不是丟失孩子的家庭,沒有太多詢問
可那人的樣貌,他記不清了,他只記得他都是晚上來,還戴著口罩,聲音沙啞說他感冒怕傳染給孩子。”
秦語音伸手指了指報告里的幾張張截圖:“就是這幾張,但都是晚上,福利院的攝像頭又不是高清的,只能看清個大概輪廓。”
陸擇的指尖猛地頓在紙頁上,目光像釘一樣死死盯著那張模糊的截圖。
夜色里的輪廓被像素切割得支離破碎,可那道微微前傾的肩線,卻像一根細針,猝不及防地扎進了記憶深處。
“這個背影……”他低聲呢喃,指尖無意識地在截圖邊緣反復摩挲,
指腹蹭過紙面,留下淡淡的痕跡,“我好像在哪里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