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讓你糾錯,還特意囑咐完事要放進碎紙機,你做了嗎?”
陸炎琪立刻接話:“老婆,我拿去碎了啊。
那天第七版通過后,我去慶功宴前親自放進碎紙機的。
而且這個方案還沒在集體內部公布,除了我們這里的四個人,沒有其他人……”
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眼神里閃過一絲猶疑,像是突然卡殼的齒輪,卡在某個被忽略的細節上。
蔡文昕和陸老爺子心里都跟明鏡似的,太清楚陸炎琪這性子,看著沉穩,實則有時候粗枝大葉,
尤其遇上喜事或急事,容易顧此失彼。就說碎紙那事,他說親自處理了,
未必就真的萬無一失,保不齊隨手一塞沒確認徹底粉碎,或是被什么人鉆了空子。
陸老爺子更是了解自己這兒子,干事有沖勁,卻在防人之心上差了點意思,總覺得自家人不會出問題。
此刻見他話說到一半卡住,那眼神里的恍惚,老爺子心里便有了數,
恐怕是哪個環節被他自己忽略了,偏這忽略的地方,恰恰成了破口。
蔡文昕抿著唇沒說話,只是看向陸炎琪的目光里多了層審視。
結婚十八年,她比誰都知道丈夫的習慣,嘴上越說越小聲證明他想起令他心虛的事。
她輕輕咳了一聲,語氣沉下來:“炎琪你再好好想想,那天碎紙前后,辦公室里有沒有旁人?
有沒有誰找過你而你不小心說漏了嘴?”
這話像根針,猛地刺破了陸炎琪混沌的思緒。他瞳孔一縮,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他捏著方案的手指猛地松開,又倏地攥緊,指節泛白得幾乎要嵌進紙里。
“沒……沒有第五個人?”陸炎琪喃喃重復著,眼神忽然有些發飄,像是被什么無形的東西牽引著,勾出了某個被忽略的細節。
他喉結滾動了兩下,聲音帶著幾分不確定:“那天……慶功宴前,我在走廊碰到三叔,他看我神色高興,就隨口問了句方案是不是通過了……”
“三叔?”陸炎藝眉峰驟然一挑,瞬間抓住了話里的關鍵,
語氣陡然繃緊,“他怎么會知道你有方案要過堂立項?這項目從頭到尾都是核心保密,只有我們四個人知道!”
病房里的空氣仿佛又冷了幾分,蔡文昕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文件邊緣,眼神沉得像化不開的墨。
陸老爺渾濁的目光在陸炎琪臉上頓了頓,枯瘦的手指輕輕敲擊著被子,沒說話,卻讓那份沉默里的壓力陡然重了幾分。
陸炎琪被妹妹問得一窒,臉上閃過一絲懊惱喉結滾了滾,
眼神越發游移:“我……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陸炎琪的聲音越來越低,尾音幾乎要埋進喉嚨里,指尖無意識地摳著方案紙的邊角,把原本平整的紙頁揉出幾道褶皺。
他避開眾人的目光,落在病房雪白的墻壁上,心里像壓著塊燒紅的烙鐵,這話只說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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