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萱的指尖猛地一頓,摳著衣角的力道重了幾分。
高中時那些被她拋在腦后的細節,像生了刺的碎片突然扎進心里,校商會入會競選,
陸明舟明明準備得更充分,她卻借著副會長的身份,故意在投票環節挑他流程上的錯漏,讓他最后以一票之差落選;
大人之間不和,小輩間的較量,甚至隱隱帶著點“他就該讓著我”的理所當然。
可此刻回想陸明舟當時攥緊拳頭、指尖泛白卻沒說一句話的樣子,陸明萱的臉頰突然燒得厲害。
“哥,”她聲音發緊,帶著點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我那時候……真蠢。”
不是不懂事,是明明白白的仗勢欺人。
那些被她當作“能力碾壓”的時刻,不過是踩著家族的光環,拿著不屬于自己的權力,去折辱一個比她更努力的人。
陸明興看著妹妹泛紅的眼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他自己又何嘗不是?
“是挺蠢的。”他低聲應道,語氣里帶著自嘲,“但現在明白,總比一直糊涂著好。”
陸明萱吸了吸鼻子,猛地抬頭,眼里的水光還沒褪,卻多了點決絕:“等他競賽培訓回來,我就去認錯。”
“那時我已經出發去印尼,你幫我帶上這個。”他從書房抽屜里翻出個鐵盒子,里面是兩枚磨損的航模徽章——那是陸明舟小時候最寶貝的東西,
被他搶來后隨手丟在一邊,直到前幾天收拾東西才翻出來。
陸明萱捏著冰涼的徽章,指尖微微發顫,點了點頭,轉身走出了門。
陽光透過走廊的窗戶落在她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長,倒比往日里任何時候都顯得挺拔些。
陸明興站在原地,看著妹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心里那點殘存的浮躁,
像是被這場遲來的醒悟徹底壓了下去。原來真正的長大,不是站得多高,
而是敢于低頭,看清自己踩過的坑,也認下自己犯過的錯。
他低頭看了看手里的文件,印尼兩個字不再顯得刺眼。
他習慣性的想打電話給遠在瑞士的父親,但想起往日種種。
指尖懸在撥號鍵上方,卻遲遲落不下去。
腦海里翻涌著父親那些“教誨”,那年他剛進分公司,父親在越洋電話里教他偽造賣場客流量數據,
“花點錢做漂亮報表,讓總公司覺得你有能力,才能早點調回去”;
后來得知陸家要做城南的項目,父親又暗示他“許家有個丫頭,你主動些,攀上這層關系,爺爺自然能看見你的價值”。
一樁樁,一件件,全是急功近利的“捷徑”。
他曾以為那是父親的經驗教誨,直到這次城東項目一敗涂地,他才猛地驚醒那些所謂的“捷徑”,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的誘餌。
或許這場遠行,不只是去學經商,更是去學怎么做人,做個堂堂正正站在地上的人。
第二天一早,陸明興沒去公司收拾東西,直接回了自己上大學后買的住處。
打開衣柜,里面掛滿了定制西裝和名牌襯衫,
他看了半晌,轉身從床底拖出個落灰的行李箱,只往里面塞了幾件純棉t恤和耐磨的工裝褲。
手機響了,是周負責人發來的信息,只有一行字:“周三上午九點,雅加達機場接你,遲到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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