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合上的瞬間,她轉身沖出酒店大堂,任由晚風吹亂頭發,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路燈把影子拉得很長,又被腳步踩碎,像她此刻七零八落的心。
陸明舟在酒店后花園的長椅下撿到那個禮盒時,緞帶已被雪水浸得發皺,軟塌塌地貼在硬紙板上。
他本是出來透口氣,卻被禮盒邊角露出的藍白校服布料勾住了視線,那是翰林學院的校服。
再定睛一看,側面用鋼筆寫著“陸擇收”,字跡娟秀,筆尖用力得幾乎要劃破紙殼,是喬歡的字。
拆開時,他的指節都在發顫。
禮盒里躺著個逼真陸擇的人形玩偶,穿著迷你版藍白校服,領口別著片金線繡的銀杏葉,那是學校秋季運動會的紀念徽章。
玩偶擺出的爬墻姿勢帶著點滑稽的認真,袖口處還縫著顆小小的紐扣,針腳細密得能看出處處用心。
底下壓著個信封,拆開后只有三行字。最后那句“還有啊,如果你此刻心里還沒住著誰,能不能……稍微等等我?”
被水暈得發藍,分不清是眼淚還是雪水,暈開的墨跡在紙上洇成一小團,像朵低著頭、怯生生的花。
陸明舟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攥住了,鈍痛順著血管蔓延到指尖,連呼吸都帶著滯澀。
他小心翼翼地把玩偶和信按進大衣內袋,緊緊貼在最靠近心臟的地方,像是要替誰護住這份藏不住的心意。
他早就知道喬歡的心思。知道她總在并排走路時偷偷瞟陸擇的側臉,知道她為了問一道題要在草稿紙上練習五遍開場白,
知道她書包里總放著陸擇喜歡的檸檬味薄荷糖。
可他只能羨慕陸擇。這份干凈又膽怯的喜歡,在他這里根本找不到落腳的地方。
手機還揣在口袋里,母親疲憊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回響,陸氏的城東項目又出了問題,上次是表哥陸明興被爆出賣底價給對家,這次是三叔被合作方坑了。
那只藏在暗處的手,正一點點絞緊家族的脖頸,母親日漸憔悴,爺爺一病不起……
這些裹著泥濘的褶皺里,根本養不起這樣一份透明的、帶著甜味的喜歡。
雪又開始下了,細小的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冰涼一片。陸明舟攏了攏大衣,轉身往酒店里走。
內袋里的玩偶隔著布料傳來微弱的輪廓感,像一顆被遺棄的、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心跳。
這時候雪越下越大,落在他睫毛上瞬間化成水。
陸明舟想起剛才在電梯口撞見喬歡,她眼睛紅紅的,像只被雨淋濕的兔子,說要去附近的胡同走走。
他裹緊大衣轉身跑出了酒店,往胡同口跑,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她一個人在陌生的城市哭。
拐過第三個街角時,他看見喬歡蹲在路燈下,肩膀一抽一抽的。雪花落在她發間,積了薄薄一層白。
“喬歡。”陸明舟放輕腳步走過去,把身上的圍巾解下來,輕輕繞在她脖子上,“這么冷的天,怎么不回酒店?”
喬歡抬起頭,睫毛上掛著的雪花掉進眼睛里,她吸了吸鼻子:“學長,我……我東西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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