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窗簾拉到一半，晨光斜斜淌進來，在地毯上投出長長的條紋。成彥坐在地毯上，后背貼著沙發底座，膝蓋屈起，手機架在膝頭，屏幕亮得晃眼。電視分屏還停留在四格畫面，元宇宙影院的虛擬人流依舊密集，視頻平臺的播放頁不斷跳動著新的評論，光映在她臉上，忽明忽暗，把她眼底的濕潤襯得格外清晰。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前的梔子花吊墜，銀質花瓣被體溫焐得溫熱，指尖劃過紋路時，能感受到細微的凹凸。手機震動得厲害，掌心都能感受到那股高頻的震顫，像有什么東西在心里跟著一起跳。

“彥姐！我的媽呀！你快看！”小夏的聲音突然從手機聽筒里炸出來，帶著哭腔，還夾雜著急促的喘息，像是剛跑過一段路，“豆瓣開分8.9！綠標穩穩的！短評區刷了兩萬多條，全是五星！好多人寫長評，都快寫成論文了！影評人影叔都轉發了，說《鏡界》是‘今年最敢拍、最有風骨的短劇’！”

成彥的指尖一頓，緩緩滑動手機屏幕。豆瓣頁面跳出來，評分旁邊的小綠標像一顆定心丸，短評區的文字密密麻麻滾得飛快，她的目光停在一條評論上：“成彥的演技是刻在骨子里的，雨夜里她盯著兇手的眼神，有恨有怕還有絕不退讓，那不是演的，是熬出來的風骨。”她的喉嚨突然發緊，鼻尖發酸，淚珠在睫毛上打轉，終于忍不住滾落，砸在手機屏幕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她趕緊抬手抹了抹臉，指尖蹭到溫熱的淚水，卻不敢用力，怕把妝花了——這是她十年后重新站在大眾面前，每一個細節都想做到最好。

“不止豆瓣！”小夏的語速快得像機關槍，還帶著點語無倫次的激動，“抖音上#鏡界細節封神#的話題破2億了！有人扒女主辦公室的梔子花盆栽，說跟你十年前采訪里提到的母親最愛的花一樣；還有案發現場的舊賬本，紙頁泛黃的紋理，都跟錦溪項目的傳聞對上了！小紅書上全是二創，有人畫你劇中的樣子，配文‘十年飲冰，難涼熱血’，還有人翻出你當年被封殺的舊采訪，說‘原來那時候她就埋下了不肯認輸的種子’！”

成彥點開影叔的長評，逐字逐句地看。文字擲地有聲，寫著“《鏡界》的成功，從不是元宇宙形式的獵奇，而是它敢撕開現實的遮羞布。女主追查的不僅是劇中的違規項目，更是現實中被掩蓋的真相；她的復仇，不僅是個人恩怨，更是對‘資本一手遮天’的反抗。成彥用十年蟄伏，把自己活成了角色本身——演技里藏著傷痕，作品里裝著良心。”

她的手指輕輕劃過屏幕，指尖的溫度透過玻璃，像是在觸碰那些看懂她的人。評論區里，有人跟著爆料：“作為曾經的業內人，說句實話，劇中的黑幕只是冰山一角。當年多少有實力沒背景的演員被封殺，多少好項目被資本攪黃？成彥能堅持十年，還敢把這些拍出來，太讓人敬佩了！”這條評論被點贊上萬，下面跟著一串附和，有人說“我爸當年是錦溪項目的工程師，后來被莫名辭退，還被威脅不準亂說話”，有人說“賀文璋的公司當年就靠違規操作發家，只是沒人敢站出來”。

成彥的呼吸微微急促，胸口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又酸又脹。她沒想到，一部劇能牽扯出這么多相似的經歷，原來她不是一個人在掙扎，還有很多人，帶著同樣的傷痕，在等待一個真相。

“彥姐！你快看這個！”小夏的聲音突然拔高，帶著點不可思議，“官媒轉發了！那個最權威的文藝類賬號，轉發了《鏡界》的片段，配文說‘文藝作品源于生活，更應敢于映照現實。《鏡界》用虛擬與現實交織的形式，講述正義與堅守的故事，值得一看’！”

成彥趕緊點開截圖，官媒的微博頁面赫然在目，轉發量已經破10萬，評論區里一片沸騰。有網友留“求徹查錦溪項目”，下面跟著無數個“+1”；還有相關部門的官方賬號在評論區留“已關注，相關情況正在核實”。

她的手指微微顫抖，眼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十年了，她從一個被封殺、人人避之不及的棄女，到如今作品被官媒認可，真相被越來越多人關注，這一路的艱辛，像是在這一刻有了回應。她轉頭看向顧懷安，他正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看平板，屏幕上是行業動態，陽光落在他的側臉上，把他的睫毛照得根根分明。

感受到她的目光，顧懷安抬起頭，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眼神里滿是欣慰：“各大影視公司都在打聽元宇宙短劇的合作模式，平臺已經在規劃第二季了，想邀請你擔任監制，話語權全在你手里。”他起身走過來，遞過一杯溫水，杯壁凝著細密的水珠，“還有之前拒絕和你合作的幾個品牌，現在都找上門來，包括你一直很喜歡的那個高端護膚品牌，說看重你的‘堅守與正能量’，想簽長期代。”

成彥接過水杯，指尖觸到冰涼的杯壁，稍微平復了些激動的情緒。她喝了一小口，溫水滑過喉嚨，帶著淡淡的暖意。“我現在不想考慮這些。”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釋然，“我只想等真相大白，等賀文璋被抓，等我媽能安心。”

顧懷安點點頭，沒再說話，只是在她身邊的地毯上坐下，和她一起看著電視屏幕。元宇宙社區的頁面里，全是粉絲的二次創作——有人復刻了劇中的關鍵場景，邀請其他虛擬分身一起“參與破案”，虛擬分身們舉著發光的放大鏡，在場景里四處搜尋線索；有人制作了“真相倒計時”的虛擬裝置，每天更新一條線索，呼應現實中的調查進展；還有人發起了“梔子花行動”，在元宇宙里種植虛擬梔子花，每種植一朵，就有品牌捐贈一筆錢給公益組織，支持正義維權。

“彥姐，你看這個視頻！”小夏發來一條鏈接，成彥點開，是元宇宙里的虛擬演唱會。粉絲們用虛擬道具拼出巨大的“正義必勝”字樣，在虛擬廣場上緩緩移動；背景音樂是《鏡界》的主題曲，歌詞被改成了“十年飲冰，難涼熱血；真相未明，永不妥協”，粉絲們的虛擬分身跟著合唱，聲音雖然是合成的，卻透著一股堅定的力量。視頻里的虛擬煙花和真實的彈幕交織在一起，粉色的光屑落在虛擬地面上，像鋪了一層花瓣，分不清是虛擬還是現實。

成彥看著視頻，眼淚又掉了下來。她想起十年前，自己被封殺后，躲在出租屋里，窗外的梔子花開得正盛，她卻覺得人生一片黑暗，連哭都不敢大聲；想起拍攝《鏡界》時，無數個熬夜的夜晚，她對著劇本默默給自己打氣，膝蓋摔得青腫，手上被道具劃傷，卻從來沒敢告訴母親；想起找到老周、拿到錄音帶時，心里的激動和忐忑，怕這唯一的希望又會破滅。

如今，這些都化作了眼前的繁華和支持。她知道，這不是她一個人的成功，是所有堅守正義、相信真相的人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