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的水晶燈折射出細碎的光，落在成彥手心里的網劇最佳女主獎杯上。金屬杯身還帶著后臺頒獎時的余溫，杯底刻著的“2025年度最佳女主角”字樣有點硌手，她指尖反復摩挲著最后一個“角”字的勾，像在摸敦煌洞窟里那些被歲月磨得溫潤的石壁——這獎杯比她想象中輕，卻又比任何東西都沉，沉得能壓起過去十年里所有的委屈。

“姐！快轉過來！我要拍你和獎杯的‘名場面’！”小夏舉著相機擠過人群，鏡頭里剛對焦好，突然“哎呀”一聲，慌忙退后半步，“林薇薇的助理剛才故意撞我！手里的香檳灑了半杯在相機套上，還假惺惺說‘對不起’，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她低頭擦著相機套上的酒漬，氣鼓鼓地吐槽，“剛刷到她朋友圈，發了張‘空獎杯’的照片，配文‘有些獎，拿到手也未必有分量’，這不就是在陰陽你嗎？”

成彥順著小夏的目光往宴會廳角落看，林薇薇正端著香檳和投資方談笑，側臉對著這邊，頭發上別著的水鉆發夾晃得刺眼。她沒在意，反而笑著拍了拍小夏的肩膀：“別氣了，她要是真有底氣，就不會盯著別人的獎杯了——對了，張師傅剛才發消息，說他在敦煌看了直播，還把你拍的獎杯照片設成了手機壁紙，說‘丫頭的獎杯，比我拓的飛天圖還亮’。”

話音剛落，顧懷安端著兩杯溫水走過來，把其中一杯塞進成彥手里，杯壁貼著掌心的溫度剛好：“別喝香檳，你明天早上要跟老安東尼奧視頻，聊《青釉》海外發行的字幕細節，空腹喝甜的容易嗓子啞——剛才王總想敬你酒，我替你擋了，說‘我們成老師后面要錄主題曲de，得護著嗓子’。”他說話時，指尖輕輕碰了下她的手腕，那里還留著拍《青釉》時握修復刀磨出的淺印，像道淡淡的勛章。

成彥低頭看著杯子里的溫水，水面映出水晶燈的倒影，突然想起在佛羅倫薩的雪夜，他也是這樣，把熱可可揣在懷里給她送過來。心里剛暖起來，就見陸巖舉著手機快步走過來，深藍色西裝的領帶歪了半截，平時總是笑著的臉此刻繃得緊緊的，連額角的青筋都隱約可見。

“你們倆過來一下。”陸巖的聲音壓得很低，拉著他們往宴會廳的安全通道走，手指無意識地攥著手機殼，邊緣都快被捏變形了。走到沒人的走廊，他才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么，他的眉頭越皺越緊，原本敲著墻面的手指突然停住，指節瞬間泛白，連呼吸都沉了幾分。

“好，我知道了，讓法務部先盯著，別打草驚蛇。”掛了電話，陸巖掏出煙盒，抽出一支煙卻沒點燃，只是捏著煙蒂轉了兩圈，“是皇朝娛樂的人，剛才法務部查到，他們已經聯系了咱們后期團隊的3個核心成員，開的薪資是現在的2.5倍，還承諾‘只要跳槽，立刻給s級項目的剪輯權’——行業冷知識，皇朝的資本打壓從來都是‘雙軌制’，一邊挖人一邊囤ip，去年那個小制作公司就是這么被他們搞垮的，先挖走編劇，再低價買斷ip，最后項目直接黃了。”

“他們連后期都不放過？”成彥手里的溫水晃了晃，濺出幾滴在走廊的地毯上，涼得她指尖一縮。她想起拍《幕后之光》時，后期團隊為了還原敦煌壁畫的色彩，熬了三個通宵調色調，剪輯師老吳還說“要讓觀眾看到每一筆拓片的溫度”，現在居然要被挖走，心里像堵了塊石頭。

顧懷安伸手扶了下她的胳膊，指尖帶著點安撫的力度：“別慌，老吳剛才跟我發消息，說‘就算給十倍薪資也不走’，還說團隊里大部分人都跟他一樣，因為‘拍匠人戲的成就感，不是錢能換的’。而且行業里有個潛規則，匠人題材的后期團隊很看重‘文化共鳴’，皇朝就算砸錢，也未必能挖走真正懂行的人——就像上次有個劇組挖張師傅當顧問，給再多錢他也不去，說‘不懂拓片的人，拍不出真正的匠人魂’。”

他說話時，從口袋里掏出手機，點開一個表格：“我剛讓小夏整理了《幕后之光》的衍生數據，獲獎后24小時內，海外平臺的版權申請新增了12個，其中包括意大利那個很有名的藝術頻道，他們還特意備注‘要保留所有匠人操作的特寫鏡頭’。還有nft項目，已經有5個海外品牌想聯名，用張師傅的拓片-->>做數字藏品，這些都是皇朝搶不走的——資本能砸錢，但砸不出真正的文化溫度。”

成彥看著表格里跳動的數據，心里的石頭慢慢落了點。剛想開口，就聽見小夏在走廊口喊：“姐！不好了！有營銷號發通稿黑咱們！標題是《成彥獲網劇視后引爭議，業內人士曝‘匠人題材紅利大于演技’》，下面還帶了#皇朝娛樂明年將推頂級匠人劇#的話題，一看就是有組織的！”

小夏跑過來，把手機遞到成彥面前，屏幕上的通稿里還附了張“匿名業內人士”的聊天記錄，說“成彥能獲獎，全靠《幕后之光》的題材討喜，換個演員也能火”。但評論區里，大部分網友都在反駁：“換個演員？上次林薇薇演修復師連刀都握反，怎么沒見她火？”“成彥為了拍好拓片戲，跟張師傅學了兩個多月，手上的繭子都能作證，這叫紅利？”還有人曬出成彥拍《青釉》時的花絮，視頻里她反復練習修復動作，指尖被修復刀劃了小口子也沒停，配文“這是靠紅利能換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