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鈴聲突然響了，是顧懷安的視頻電話。屏幕里，他身后的窗戶能看到敦煌的雪，落在窗臺上積了薄薄一層，他手里拿著個平板，屏幕上是《青釉》的圣誕預告片數據：“播放量破200萬了，海外評論區有個意大利觀眾說‘你的眼神里有想家的重量，像我女兒想中國的棗茶’。”他頓了頓，伸手從抽屜里拿出包李廣杏干，鏡頭湊近了能看到包裝袋上的敦煌紋樣，是張師傅親手畫的，“我上周寄了包杏干，還有塊景德鎮的瓷片，應該今天到——對了，我把上次你剩的半塊干棗也放進去了，晾干的，聞著像煮茶的味。”

成彥看著屏幕里的他，雪落在他的發梢，像撒了把碎鹽。她吸了吸鼻子，把姜餅舉到鏡頭前：“圣誕快樂。我這姜餅甜得牙疼，突然想喝你煮的姜棗茶了——你上次煮的，棗子煮得爛，還把棗核挑出來，我記著呢。”

顧懷安笑了，眼睛彎成了月牙，像上次在敦煌看星星時那樣：“等你回來，我煮一大壺。張師傅說要拓張‘圣誕飛天’給你當禮物，他昨天練了一下午，拓壞了三張紙，還說‘要給丫頭最好的’；李教授也說，要彈琵琶版《等你回答》，他最近在練‘飄帶音’，說要彈得像你在敦煌拍的飄帶那樣軟。”

掛了電話，成彥沿著河邊往回走。雪地上的腳印被新雪蓋了一半，像很快要消失的痕跡。她把沒吃完的姜餅揣進兜里，油紙袋蹭著衣角，手里攥著手機，屏幕還停留在和顧懷安的聊天界面。街頭的圣誕歌混著雪聲飄過來，是《激nglebells》的調子，她跟著哼了兩句，突然換成了《等你回答》的篳篥旋律——聲音很輕，被雪裹著，像在跟空氣說：“我在異國的雪里，很想你，想你煮的茶，想你縫的圍巾，想你手里的拓片。”

走到公寓樓下時，快遞員舉著個棕色包裹朝她喊：“misscheng！fromchina！”包裹上貼著張紙條，是小夏的字跡，還畫了個歪歪扭扭的小梔子：“姐！顧老師讓我多塞了包姜棗茶包，他說你煮茶時要先洗茶包，用溫水泡十分鐘，別像上次那樣直接煮，會苦！”

成彥拆開包裹，里面除了李廣杏干和瓷片，還有個小小的布包——打開是半塊干棗，棗皮皺得像敦煌的沙，旁邊夾著張顧懷安的紙條，字跡帶著點他的溫度：“上次拍夜戲你剩的半塊棗，我晾干了，放在瓷片旁邊，聞著像一起煮茶。瓷片上的梔子，是我跟張師傅學拓的，拓壞了五張，這張最像你喜歡的歪飄帶。”

她捏著瓷片，指腹蹭過青花料的紋路，有點硌手。瓷片上的梔子花瓣上落著片小雪，旁邊的字極小：“佛羅倫薩的雪，沒有你的笑暖——等你回家，我煮茶，你拓片。”成彥把棗湊到鼻尖，有淡淡的棗香，像他煮茶時飄出來的味，眼淚突然掉在棗上，暈開個小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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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掏出手機，對著瓷片、杏干和干棗拍了張照片，發給顧懷安，配文：“杏干聞著就甜，棗子還有你煮茶的味，瓷片我放在床頭，晚上看著像你在身邊。等我回來，咱們一起煮茶，我拓片，你彈琵琶。”

此刻的敦煌，顧懷安坐在工作室里，手機屏幕亮著成彥發來的照片。他指尖輕輕碰了下屏幕上的干棗，把照片存進“異國日記”文件夾——里面已經存了67張，每張下面都有他的備注：“成彥今天拍了陶瓷作坊，說老安東尼奧的刮刀很沉”“她今天說想喝姜棗茶，明天寄兩包新的”“她收到包裹了，哭了，我得彈首琵琶版《等你回答》給她聽”。

張師傅坐在旁邊的炭火旁，手里捏著個烤好的杏干，湊到他耳邊：“丫頭肯定高興，你也別天天守著工作室了，明天咱們去莫高窟拍雪，給她發點新鮮的，讓她知道家里的雪，等著她回來踩。”

顧懷安抬頭看向窗外，雪還在下，落在工作室的窗臺上，積了薄薄一層。他拿起桌上的琵琶，指尖撥了個音，是《等你回答》的開頭，背景里有張師傅的咳嗽聲。他對著手機錄了段語音，發過去：“剛跟張師傅學彈琵琶，彈得不好，你別笑。等你回來，我彈完整的，你跟著哼，像在敦煌拍夜戲時那樣。”

手機屏幕亮了，成彥發來個表情包——q版的她抱著塊瓷片，旁邊寫著“想回家，想喝你煮的茶”。顧懷安笑著回復：“等你，茶我煮著，拓片張師傅備著，家里的雪，也等著。”

雪落在敦煌的洞窟上，落在佛羅倫薩的街頭，落在兩個隔著千山萬水的人心里，慢慢暖成了思念的樣子——像顧懷安煮的姜棗茶，像成彥拓的小梔子，像張師傅烤的李廣杏干，都是家的味，都是等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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