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會議室的百葉窗被風掀得輕輕晃，上午11點的陽光像被剪碎的金箔，漏在談判桌上，剛好落在“lea2025秋冬系列”的品牌logo上，反光晃得人眼有點花。陸巖手指在資料冊邊緣反復摩挲，那本藍色封皮的冊子被他翻得頁腳都卷了，他腕上的機械表“咔噠”響了一聲，像是在數著談判的秒數。對面的張總監端起咖啡杯，杯沿碰過下唇時頓了頓，大概是覺得咖啡涼了，又輕輕放下，杯碟碰撞的輕響在安靜的會議室里格外清晰：“陸總，實話說，我們品牌部一開始投票，蘇曼琪以72的票數領先——她去年商務轉化率18%，粉絲購買力在藝恩榜排第8，光是‘蘇曼琪同款’的搜索量，每月就有23萬次。而成彥老師這邊……”她點開平板里的excel表格，指尖在“微博活粉32萬”那行停了停，屏幕反光映在她的金絲眼鏡上，“過往無商務合作記錄，品牌方確實要承擔‘用戶認知度不足’的風險。”

成彥坐在陸巖左手邊，手里捏著支黑色中性筆，筆帽沒蓋，筆尖對著桌角的橡皮屑，無意識地戳了戳。筆身被她攥得發燙，指腹蹭過筆桿上的紋路——這是小夏上次在劇組給她買的，筆帽上還印著個小小的櫻桃圖案，跟小夏的發繩配套。她沒看表格里刺眼的數據，反而想起昨天熬夜看的品牌自傳：lea創始人林曦早年在巴黎擺攤，冬天凍得手裂，還堅持用手工布料做風衣，書里有句話她特意劃了線：“好的衣服，要能裝下穿著者的故事。”

她輕輕抬眼，聲音比平時低了點，卻沒帶絲毫怯意：“張總監，我知道數據上我暫時比不過蘇老師，但您看這張照片。”她點開手機相冊，屏幕里是拍雨戲那天小夏抓拍的路透——淡藍襦裙貼在身上，裙擺還滴著水，她半跪在青石板上，手里攥著沈青瑤的舊帕子，眼神卻亮得像淬了星光，“lea的秋冬風衣，我摸過樣品，羊毛混紡的面料，抗風卻不硬，貼在身上是暖的，就像……就像我拍威亞戲摔了三次，膝蓋青得發紫，卻還是想自己來——這種‘看著軟，實則韌’的勁，我覺得和品牌‘堅韌中藏溫柔’的理念是通的。”

張總監的目光落在手機屏幕上，手指無意識地在桌沿劃了劃，金絲眼鏡滑到鼻尖，她抬手推了推，沒立刻說話。旁邊的品牌公關小林突然往前湊了湊，手里的筆記本電腦屏幕轉向眾人，上面是條微博截圖：“張總監，我上周刷到過這條路透，原博有1.2萬條評論，其中‘眼神有故事’‘想知道姐姐是誰’的留占了68%。我們找第三方做了輿情分析，成彥老師的‘路人好感度’是89%，比蘇曼琪高7%——您知道，咱們lea的客群是25-35歲的職場女性，她們買輕奢不是沖流量，是沖‘我穿這件衣服，像在說我自己的故事’這種感覺。”

小林說著，點開一份柱狀圖：“您看，成彥老師‘香案哭戲’的片段，在抖音有380萬播放，其中62%是25-35歲女性用戶，和咱們品牌客群重合度極高。上次蘇曼琪代的某輕奢品牌，雖然首銷破億，但后續復購率只有11%，就是因為她的粉絲多是學生黨，和品牌客群錯位了。”

陸巖趁機把《成彥適配度報告》推到張總監面前，封面用的是成彥穿米白風衣的試裝照——是上周偷偷拍的，當時成彥剛練完劍，胳膊上還帶著淤青，卻笑得很亮。“lea前幾任代人，從影后周敏到超模陳曦，都不是頂流，但都有‘獨特氣質’。周敏代時，剛拿影后卻拒絕炒作，和lea‘低調有力量’的調性契合；陳曦是單親媽媽，靠自己打拼到國際舞臺，和品牌‘獨立女性’的定位貼。”他翻到某一頁，指著上面的批注，“行業冷知識：像lea這種設計師品牌，商務合作的‘調性契合度’權重占60%，流量只占20%——去年某頂流代后，品牌客訴率上升12%，很多老顧客說‘看到滿屏粉絲控評，覺得這件衣服變廉價了’。”

張總監翻報告的動作慢了下來，翻到“成彥拍攝創意”那頁時，手指停在“舊帕子道具”的標注上：“你們建議讓成彥穿秋冬系列的米白風衣，搭配她拍戲時用的舊帕子？這帕子……看起來有點舊啊。”成彥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那帕子現在就在她口袋里，邊角縫了三次，是她用沈青瑤的角色經費買的粗棉布，“這帕子是沈青瑤的‘念想’，她父親被抓后，就靠這帕子撐著；lea的風衣是‘守護’，能幫穿的人擋住風。我想，拍廣告時，讓我把帕子放在風衣口袋里，走路時偶爾露個邊角，就像職場女性，包里裝著家人的照片，身上卻穿著抗風的風衣——既有軟肋，又有鎧甲，這就是lea想傳遞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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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里靜了幾秒，只有空調的出風口在輕輕響。張總監突然笑了，把平板往桌上一放，指尖在“成彥”的名字上點了點：“說實話，設計師林曦昨天還跟我打電話，說‘你再跟成彥團隊談談，我看了她雨戲的眼神，像看到了剛在巴黎擺攤的自己’。行，我們同意合作，給成彥‘品牌代人’title，不過有個要求——廣告片必須在下周拍，趕在9月15號秋冬系列預售前出片，時間有點緊。”

“真的？！”成彥猛地抬頭，手里的中性筆“嗒”地掉在桌上，筆帽滾到張總監腳邊。她趕緊彎腰去撿，耳朵紅得像要燒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我太激動了。”張總監撿起筆帽，遞給她時笑著說：“沒事，我當年談下第一個代時，比你還激動，把咖啡灑在了品牌方老板的西裝上。”

門外突然傳來“哐當”一聲，小夏抱著奶茶站在門口，奶茶灑了半杯在袖口，她卻渾然不覺，眼睛亮得像星星：“彥姐！我剛才在門外聽到‘代人’了！是lea嗎？就是那個風衣要三千多，影后周敏代過的lea？”她跑進來，差點撞在桌角，“我表哥說，能拿下設計師品牌代，比接十個快消代還管用——快消是‘賺快錢’，輕奢是‘定調性’，說明你已經從‘新人演員’往‘有商業價值的演員’走了！”

小夏說著，掏出手機給成彥看：“你看，剛才我刷微博，已經有lea的老粉在問‘是不是要換新代人了？希望是個有故事的演員，別是只會擺拍的流量’，我在下面回復‘是成彥，演沈青瑤的那個’，已經有五十多個人點贊了！”

簽合同那天，成彥特意穿了件白襯衫——領口的珍珠扣是老陳送的，上次她拍雨戲凍得發燒，老陳去探班時給她帶的，說“姑娘家穿點亮的，顯精神”。她還戴了條lea的試穿絲巾，是米白色的，上面繡著細小的忍冬花，是張總監上周送的，說“設計師覺得這花紋和你很像，看著軟，實則耐凍”。

張總監遞來鋼筆時，笑著說：“這是設計師林曦的專用鋼筆，筆帽上有lea的logo，她讓我轉交給你，說‘希望你用這支筆簽下名字，以后穿著lea的衣服，像寫自己的故事一樣，一筆一劃都扎實’。”成彥接過鋼筆，筆尖是銥金的，很順滑，她低頭簽字時，筆尖不小心洇了點墨在紙上，她緊張地用指腹蹭了蹭，想把墨蹭掉。張總監笑著遞來張紙巾：“沒事，有點墨痕才真實，就像衣服上的褶皺，是穿的人留下的痕跡。”

簽完字，成彥看著紙上自己的名字，忽然想起三年前——那時候她剛北漂，在商場看到lea的風衣，隔著玻璃看了很久，導購過來問她要不要試穿，她摸了摸口袋里僅有的兩千塊，搖了搖頭。現在，她卻成了這個品牌的代人，手里還握著設計師的鋼筆，心里像被溫水泡過，軟乎乎的。

廣告拍攝現場設在城郊的廢棄老廠房，上午9點的陽光透過生銹的鐵窗，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光影。墻上還留著以前工人畫的涂鴉——是個小小的太陽，顏色已經褪得發淡，鐵窗上掛著塊舊帆布，風吹過“嘩啦”響，像在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