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彥的新公寓里,練歌房的百葉窗沒拉嚴,下午四點的陽光斜斜切進來,落在譜架上的《霧里橋》歌詞紙上——她剛把“霧散時,橋空得能聽見風”改成“霧散時,橋空得能數清磚縫”,筆尖還停在“磚縫”兩個字旁邊,墨點暈開小小的一圈。墻角的木吉他斜靠在沙發上,琴頭掛著條淺灰色撥片繩,是顧懷安上次送的,說“掛著撥片,練琴時不用到處找”。
手機放在譜架旁,屏幕亮了下,來電顯示是“陸巖”——她指尖剛碰到屏幕,還沒來得及劃開,鈴聲就先響了,像怕她沒看見。接起時,指腹蹭過手機殼上纏著的櫻桃發繩,是早上小夏來送資料時忘在這兒的,粉色櫻桃吊墜還晃了晃。
“成彥,跟你說個好消息。”陸巖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帶著點笑意,比平時在會議室里的語氣軟了點,“《長安渡》那邊剛給我回電話,蘇錦這個角色,定你了。”
成彥捏著歌詞紙的指節忽然就白了,筆尖在紙上戳出個小坑——她還沒完全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問:“真的?張導他們……沒覺得我是新人,沒拍過古裝劇,沒經驗嗎?”她想起試鏡那天,趙曼說“公司能拉珠寶贊助”,心里還是有點不踏實,像怕這是臨時的玩笑。
“你這丫頭,怎么還不自信?”陸巖笑了聲,聽筒里傳來翻文件的輕響,“張導跟我聊了快十分鐘,說你的試鏡片段他反復看了3遍,還跟制片人說‘這姑娘眼里有蘇錦的魂’。行業冷知識:大制作選新人,最看重的不是‘經驗多少’,是‘角色宿命感’——你試鏡時扣碗底那個動作,張導說‘比臺詞還能說明蘇錦的擰巴’,這不是經驗能堆出來的,是你自己的故事感幫了你。”
成彥走到窗邊,手撐在冰涼的玻璃上,看著樓下慢慢走的行人——忽然想起去年冬天,她裹著舊羽絨服,在寒風里等公交車,手里攥著張皺巴巴的演出海報,上面寫著“地下通道駐唱,每晚8點”。那時候她連“被人看見”都難,更別說拿下大制作的角色。現在聽筒里的聲音還在繼續,像在幫她確認這不是夢。
“還有個數據跟你說,”陸巖的聲音里多了點認真,“這次試鏡總共8個人,你是唯一拿到‘角色貼合度’滿分的,‘眼神戲’那項占比40%,你也拿了滿分——李姐說,之前試鏡的幾個藝人,要么把‘隱忍’演成‘木訥’,要么把‘恨’演成‘兇’,只有你把‘想報仇卻要活下去’的擰巴演出來了。”
成彥的指尖輕輕抖了下,玻璃上留下淡淡的指印——她忽然想起試鏡那天,張導手里的鋼筆在劇本上停頓的瞬間,李姐交換眼神時的點頭,那些當時沒敢細想的細節,現在都成了“確定”的證據。她不是靠運氣,是靠通宵標滿的便簽,靠對著鏡子練到腮幫子發酸的表情,靠那些藏在心里的、沒說出口的“沉”。
“對了,”陸巖補充道,“行業里有個說法叫‘搭梯式資源’,你這次拿下《長安渡》的蘇錦,雖然是女n號,但后續會有更多大制作的‘小而精’角色找過來——比直接接個沒特點的小制作女主強多了,這是新人最穩的路。明天你過來公司一趟,跟張導的助理碰劇本細節,造型組也會在,他們已經開始研究蘇錦的服裝了,說要‘做舊不臟’,每處磨損都得有故事,比如袖口的磨白,得像真的洗了幾十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