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冊在百官中傳閱,驚呼聲此起彼伏。上面清楚地記錄著:軍械撥款變成了鎏金佛像,糧草預算變成了檀香木料,士兵撫恤金變成了僧侶津貼……
胡太后渾身發抖:“這...這是栽贓!蕭愛卿,你快說句話啊!”說完,她失神地向蕭衍看去。
蕭衍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緩步走到范縝面前,突然一把掐住范縝的脖子:“你知道得太多了……”
“蕭衍!”劉義慶突然從地上跳起來,手里舉著一塊玉牌,“看看這個!柔然可汗給你的密信,是從你相好的那個比丘尼禪房里搜出來的!”
蕭衍如遭雷擊般松開范縝。胡太后癱在龍椅上,珠釵歪斜:“所以……柔然入侵是你們……報恩寺是……”
“是他們精心籌謀的叛國基地。”范縝揉著脖子冷笑道,“現在太后還覺得《神滅論》是大逆不道嗎?”
殿外又傳來一陣騷動。禁軍統領渾身是血地沖進來:“不好了!百姓聽說軍費被貪污,已經包圍了報恩寺!”
此刻,鄴城的夜空被報恩寺的火光照得通紅。范縝和劉義慶站在尚書省的屋頂,望著遠處暴動的民眾和倉皇逃竄的僧侶,而此刻的蕭衍也早已經趁亂逃之夭夭。
“這下,你的《神滅論》這下要傳遍天下了。”劉義慶望著不滅的火光,一臉苦笑道。
范縝搖搖頭:“其實,人們憤怒的不是佛教,而是對無法打破的階層壁壘,以及各種花樣的貪污的憤恨。只是,當新的一批蛀蟲蠢蠢上位,他們又會找到新的遮羞布,這才是歷史的真相。”
禁軍的馬蹄聲,很快就從街角傳來。劉義慶急忙拉著范縝蹲下:“現在怎么辦?蕭衍雖然逃之夭夭,但他的黨羽遍布天下,一定會找我們報仇,就算是朝廷,肯定也不會放過我們這幫說真話的人……”
“我有個去處。”范縝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當年,賈思勰在青州搞了個試驗田,專門研究怎么讓被寺廟兼并的土地恢復耕作。雖然現在賈思勰已經不在了,但我們可以帶著祖沖之一起去那里,這個小老頭留在這里,遲早也會被這游戲給玩死……”
兩人順著屋頂爬向偏僻的角門。路過檔案庫時,范縝突然停下腳步,從懷里掏出那本《神滅論》手稿。
“你要干什么?”
“留個備份,留在檔案庫,就當臨別時唯一的紀念。”范縝咧嘴一笑,把復印好的手稿裝訂成冊,塞進檔案室第三排書架右側的最頂層,“說不定哪天,又有人需要它?
三個月后,新任“阿彌陀佛研究會”會長在清理檔案時,發現了一本奇怪的冊子。他隨手翻了翻,臉色大變:“快!把這些異端邪說都燒了!”
小吏接過那摞發黃的紙頁,偷偷藏起了最上面幾張。當晚,在城南最破舊的一家酒肆里,幾個年輕的太學生傳閱著那些殘頁,眼睛里閃爍著奇異的光芒。(全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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