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這可是微婉妹妹的鋪子?真是氣派!妹妹如今可是真真出息了!”
來的正是錢氏。她比沈大會收拾些,但眼角的細紋和眉宇間的刻薄算計,卻比當年更甚。她一進來,目光就像探照燈一樣,迅速掃過整個店面,最后落在沈微婉身上,那眼神混合著嫉妒、審視和毫不掩飾的索取欲。
沈大見錢氏也來了,先是一愣,隨即像是找到了同盟,腰桿都挺直了些。
錢氏扭著腰走到柜臺前,無視沈微婉冰冷的臉色,自顧自地笑道:“妹妹,多年不見,你可想死嫂子了!聽說你贖回了祖屋,嫂子這心里啊,真是替你高興!那可是咱們沈家的根兒啊!你說是不是,他爹?”她說著,還用手肘捅了捅旁邊的沈大。
沈大連忙點頭如搗蒜:“是是是!那是咱們沈家的根!微婉,你如今有錢了,可不能忘了本啊!大哥我……還有你嫂子,我們可是你在這世上最親的人了!”
這兩人一唱一和,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目的昭然若揭。店里的客人都停下了筷子,好奇又帶著幾分鄙夷地看著這一幕。李嫂也從后廚探出頭來,面露擔憂。
安兒緊緊抓著母親的衣角,小臉繃得緊緊的,看著這兩個突然出現、語奇怪的“親人”,眼中滿是警惕。
沈微婉將安兒往身后護了護,目光平靜地掃過眼前這對形容不堪、心思齷齪的男女。他們的出現,像兩塊污漬,玷污了她這間用汗水和清白經營起來的小店。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依舊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那屋子,是我沈微婉,用自己的血汗錢,一分一厘掙來,堂堂正正贖回來的。與你們,沒有任何干系。”
她看著沈大,一字一句道:“當年你們變賣祖產,將我送入火坑時,可曾想過我是你妹妹?可曾想過那是沈家的根?”
她又看向錢氏:“你卷款私逃,棄我兄長于不顧時,可曾想過你是沈家的媳婦?”
她的質問如同冰錐,刺得沈大和錢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我如今的一切,是我自己掙來的。”沈微婉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回蕩在店內,“我的鋪子,我的家,我的安兒,都與你們無關。這里不歡迎你們,請你們離開。”
她的逐客令下得干脆利落,沒有半分猶豫。
沈大和錢氏沒料到沈微婉如此強硬,絲毫不顧念所謂的“親情”。沈大惱羞成怒,想要耍橫,但看著沈微婉那冷冽的眼神,以及店里客人投來的目光,又有些膽怯。錢氏則還想胡攪蠻纏:
“微婉!你這話可就太傷人心了!我們好歹……”
“李嫂,”沈微婉不再看他們,直接轉向后廚方向,“勞煩你去請一下街口的王捕快,就說店里有人滋擾生事。”
一聽要叫官差,沈大和錢氏頓時慌了神。他們這等身份,最怕的就是見官。沈大色厲內荏地嚷了一句:“你……你狠!沈微婉,你給老子等著!”說罷,便灰溜溜地扯著還想說什么的錢氏,狼狽不堪地擠出了店門,很快消失在街道盡頭。
店內的氣氛這才緩緩松弛下來。
沈微婉站在原地,垂在身側的手,微微顫抖著,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憤怒與一種深沉的悲哀。這就是她的血脈至親。
安兒仰頭看著母親緊繃的側臉,小聲問:“娘,他們……是誰?”
沈微婉低下頭,看著兒子清澈擔憂的眼睛,心中的戾氣漸漸消散。她蹲下身,將安兒摟進懷里,輕輕拍著他的背,柔聲道:“不相干的人。安兒不怕,娘在。”
她抱著兒子,目光望向店外熙攘的街道,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而清明。
過去的幽靈終究會找上門,但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任人欺凌的沈微婉。她有足夠的力量,守護好自己得來不易的一切,守護好她的安兒。這份安寧,誰也別想來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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