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去而復返,如同驟然回卷的惡浪,帶著比之前更洶涌的怒氣與刻毒。她并非獨自一人,身后竟還跟著三兩個平日里與她交好、同樣慣愛搬弄是非的長舌老婦,顯然是特意叫來助陣,要將這場羞辱進行到底,徹底坐實沈微婉的“罪名”。
店門再次被粗暴地推開,撞在墻上的聲響比方才更為駭人。沈母瘦高的身影立在門口,逆光之下,那張布滿深刻皺紋的臉顯得愈發陰沉可怖。她鷹隼般的目光瞬間就捕捉到了正被李嫂扶著、臉色依舊蒼白的沈微婉,新仇舊恨(在她看來)齊齊涌上心頭,所有的體面與顧忌都被她拋到了九霄云外。
她幾個箭步沖到柜臺前,枯瘦的手指帶著凌厲的風聲,幾乎要戳到沈微婉的鼻尖上,聲音尖利得如同瓦片刮過石面,每一個字都淬著濃濃的惡意,清晰地砸向沈微婉,也砸向店內所有被這變故驚得目瞪口呆的人:
“好你個沈微婉!”
這一聲叱罵,石破天驚,將店內原本殘留的一絲平和徹底撕碎。
“被林家休了的破爛貨!”她毫不留情地揭開著沈微婉最不愿提及的過往,用最污穢的字眼加以踐踏,“怎么?在林家勾引男人不成被趕出來,如今又不安分守己,把那雙騷眼睛瞄到我兒子頭上來了?啊?!”
她的話語如同毒蛇吐信,嘶嘶作響,充滿了鄙夷與侮辱。跟著她來的那幾個老婦也在一旁擠眉弄眼,低聲附和著,添油加醋。
“你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是個什么下賤胚子!一個被大家休棄的棄婦,帶著個說不清來歷的野種拖油瓶,在這市井之地拋頭露面,賣弄風騷,已是丟盡了女人的臉面!如今竟還敢癡心妄想,勾引我兒子?還想憑著這點狐媚手段,踏進我沈家的大門?我呸!”
“拖油瓶”、“野種”、“賣弄風騷”、“狐媚手段”……這些詞匯如同密集的冰雹,無情地砸落在沈微婉身上。她的臉色由白轉青,嘴唇不受控制地顫抖著,扶在柜臺上的手指用力到指節泛白,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支撐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李嫂在一旁氣得渾身發抖,想要開口爭辯,卻被沈微婉用眼神死死按住。她知道,此刻任何反駁,都只會引來更瘋狂的撕咬。
安兒被這可怕的陣勢嚇得小臉煞白,他從后院跑出來,看到母親被一個兇惡的老婆婆指著鼻子罵,聽到“野種”、“拖油瓶”這樣的字眼,雖然不能完全明白其含義,但那濃濃的惡意卻讓他恐懼不已,他“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想要撲向母親,卻被眼前這劍拔弩張的氣氛嚇得不敢上前,只能站在原地無助地哭泣。他的哭聲,像一把刀子,狠狠剜著沈微婉的心。
沈母聽到孩子的哭聲,非但沒有絲毫憐憫,反而像是找到了新的攻擊目標,刻薄的目光掃過安兒,又回到沈微婉臉上,冷笑連連:
“怎么?被我說中了痛處?指望用這小野種的哭聲來博同情?我告訴你,沒門!你們母子二人,一個是沒人要的破爛貨,一個是來歷不明的野種,簡直是絕配!想拖累我兒子?想玷污我沈家的門楣?你做夢!”
她越說越激動,胸膛劇烈起伏,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沈微婉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