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油燈再次亮起。沈微婉沒有立刻去數銅錢,而是拿出那根燒剩的細木炭,在粗糙的桌面上再次劃拉起來。
這一次,她算的不再是租金與結余,而是人工。
每日凈收入(約):
三十五文(取保守值)
每月凈收入(按26日計):
約九百一十文
固定支出(月):
三百三十文(嚼用、藥錢、雜項)
攤位租金(月):
二百文
原有結余(月):
約三百八十文
若雇人,每月需額外增加一筆支出——工錢。
她能承受多少?結余的三百八十文,要應對意外,要積蓄,絕不能全部動用。至多……至多只能拿出八十到一百文來支付工錢。這意味著,每日的工錢大約在三到四文錢之間。
這個數目,對于鎮上的工價來說,或許極低。但對于破瓦村、對于李嫂那樣的窘迫家境而,一個月若能穩定有八十文錢的額外進項,或許就能讓她們母子三人多吃幾頓飽飯,多扯幾尺遮體的布。
而李嫂需要做的,或許可以包括:清晨早些過來,幫忙準備出攤的貨物,生火;白天生意繁忙時,幫忙照看爐火、添補窩頭、遞拿腌菜(收錢仍由自己負責);收攤時幫忙搬運清洗;或許……還可以將更多布偶的簡單縫制工作交給她,按件計費,另算。
這樣,自己便能從極度繁重的體力勞動中部分解脫出來,更能專注于把控品質、招呼關鍵顧客、清算賬目以及……照顧安兒。
賬,越算越清晰。利弊,也越發分明。
風險在于,李嫂是否真的如她所想的那般可靠?引入外人,是否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但相比起一個人活活累垮、導致生意垮掉的風險,這個險,似乎值得一冒。
沈微婉深吸一口氣,吹熄了油燈。黑暗中,她深陷的眼窩里,目光卻異常明亮。
明日,她便要去尋李嫂,探探她的口風。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