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爾德說的話貌似有幾分道理。
維多利亞本就享受這種逃離肯辛頓體系監控的刺激,而在她一成不變的生活中,如果突然闖入一個既不畏縮也不奉承,甚至帶著幾分傲氣的年輕人,那確實很能滿足她的心理需求。
“強勢的氣質確實容易讓人動心。”亞瑟的指尖敲打著桌面,他似乎在琢磨著什么事情:“只不過,如果春風吹得太急,那就很難保證這艘小船會不會被掀翻了……”
亞瑟話音剛落,辛普森咖啡館的大門處忽然響起了風鈴聲,裹挾著細雨的狂風帶進來了一位披著灰呢斗篷、頭戴高頂禮帽的身影。
咖啡館里交談的聲音稍微停頓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如常。
門口那人目光沉靜,摘下帽子的時候,露出了一張熟悉的臉,正是比利時國王利奧波德的近臣,斯托克馬男爵。
他并未看向別人,而是徑直在咖啡館里掃視了一圈,最后將目光落在了亞瑟和埃爾德所在的那個角落。
“亞瑟爵士。”來人走到亞瑟的身邊:“看來我沒找錯地方。”
亞瑟微微揚眉,將手中咖啡杯推到一旁,起身示意對方落座:“閣下,真沒想到能在這里遇見您。”
斯托克馬笑了笑,他看向埃爾德道:“這位是?”
埃爾德聞一愣,趕緊站起來向斯托克馬伸出了手:“埃爾德?卡特,海軍部三等書記官,亞瑟?黑斯廷斯爵士的朋友。”
斯托克馬恍然道:“約翰?卡特少將的侄子?”
“您和我叔叔有交情?”
斯托克馬笑著點頭道:“我當年在倫敦的時候,常去蓓爾美爾的聯合服務俱樂部玩。”
雖然斯托克馬沒有細說,但對于老倫敦人來說,光是聯合服務俱樂部的名字,就已經能說明許多事了。
因為這家俱樂部主要是面對皇家海軍的現役和退役軍官開放的,偶爾還會吸納少量外交官和白廳的高級官僚。由于此地與海軍部的白樓距離很近,所以許多軍官在等待調令或者內閣咨詢的時候,通常會來這里散散心。久而久之的,這里也就發展成了皇家海軍高級指揮官們安排人事、打聽任命、醞釀內閣游說的地點。
像是皇家海軍的象征霍雷肖?納爾遜將軍,以及現在幾大皇家海軍的艦隊司令都在聯合服務俱樂部保留著專用的個人房間。
雖然埃爾德不清楚斯托克馬是什么來頭,但是僅憑他進得去俱樂部,那這家伙絕對大小是個人物。
斯托克馬坐下后,順手接過侍者遞上的咖啡壺,替自己倒了一杯黑咖啡。
“閣下忽然來訪,怕不是單純為敘舊吧?”
亞瑟微微一笑,他早想過斯托克馬會來找他,但他沒想到對方行動的居然這么快。看來,比利時方面對于維多利亞能否順利繼位的關心程度,一點兒都不比他低。
斯托克馬當然明白亞瑟是什么意思,在維多利亞的繼位問題上,他們倆有著共同利益,所以說起話來自然用不著兜圈子:“實不相瞞,我此番前來,是奉了陛下的命令。”
“陛下的命令?”埃爾德把頭一縮,相當懂事的掏出懷表看了一眼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得回海軍部了,二位慢聊。”
埃爾德前腳剛出門,斯托克馬緊跟著便開口道:“利奧波德陛下對昨夜肯辛頓宮的變故,感到極為擔憂。”
“利奧波德陛下眼下還沒有返回布魯塞爾嗎?”
“當然回去了。”斯托克馬淡淡道:“但是陛下之前委托我對肯辛頓宮的事態全權負責,我的擔憂就是國王陛下的擔憂。在這方面,您完全可以相信我說話的力度。”
亞瑟沒有去質疑斯托克馬,于情于理他都不想得罪這位利奧波德最信賴的顧問,畢竟英格蘭電磁電報公司在比利時還有生意呢:“那他是在擔憂公主的安全,還是擔憂這件事傳出會影響她未來的政治地位呢?前者我可以盡力,但后者實在不是我所能左右的。”
斯托克馬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換了種說法:“公主殿下年紀尚輕,不諳世事,而如今圍繞她的目光卻愈發的多了。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被外界無限放大。尤其是在這種時候,唐寧街的風向尚未穩定,皮爾的政府剛倒臺不久,墨爾本的政權還不穩固。如果這個節骨眼上發生了什么不合時宜的事情,對誰都沒有好處。”
“閣下,我明白您的立場,也理解您出于對利奧波德陛下忠誠而產生的憂慮。只是,這些話,對我說,實在是沒有意義。您更該去告訴輝格黨的那些人。告訴墨爾本子爵、格雷伯爵、帕麥斯頓子爵,還有布魯克斯酒館里那些沉醉于紳士俱樂部與下議院之間走廊政治的老滑頭們。如果他們真心希望這位少女順利繼位,那就請他們把自己的眼睛睜大一點,把那些一心想借宮闈丑聞搞事的反對派看清楚些。”
斯托克馬聞,盯著亞瑟忽然開口道:“您能保證這次突發情況,不是威靈頓公爵和羅伯特?皮爾爵士安排的嗎?我這里湊巧存了些對您不利的消息。”
(今天應該還有兩章)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