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1章海軍部的小情報頭目埃爾德?卡特
灰白色的天穹下,特拉法加廣場南部的白廳街上,坐落著一座樸素、對稱,然而幾乎稱不上威嚴的白樓。
白樓門廊的石柱之間還殘留著早晨大霧褪去的水痕,如果不是看見幾位制服筆挺的海軍部文官正陸續從樓內魚貫而出,誰能想到,這座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建筑,實質上是縱橫四海的皇家海軍的指揮中樞呢?
埃爾德?卡特的靴跟輕輕磕在大理石地面上。
他松松了僵硬的指節,掏出懷表看了眼時間。還不等他走出門廊,埃爾德便已經急不可耐的從上衣兜里摸出煙斗,打算來點上好的西印度煙草犒勞犒勞自己了。
他剛剛結束了那場據說是本年度最苛刻的海軍部入職摸底考試,考官當中包含了來自樸茨茅斯海軍基地的現役軍官、海軍補給事務局的技術性官僚,甚至還有兩位退役不知多少年的、以資深專家身份監考的海軍上校。
至于考試題目嘛……
開胃小菜是幾道簡單的算術題,像是什么:將1噸13英擔1夸脫2磅的物資分成27份相等的部分,每份為多少?假設一艘戰艦以每小時8節的速度航行5又23小時,請問航行了多少海里?
然后是一些代數運算,譬如求解二元二次方程和二元三次方程、求取最大公約數等等。
再然后就是一些航海地理知識的考察,譬如:已知某處緯度為北緯51°,太陽赤緯為23°,請計算夏至當天的白晝時長。
口試部分考察的主要是拉丁語和法語,但對于埃爾德而,這可能是這場考試當中最簡單的部分了。
埃爾德剛踏下門廊,他的目光便被街道對面的景象吸引住了。
一輛藏青色、飾以描金花紋邊框的布魯厄姆馬車正穩穩地停在街口。
車窗半掩,漆黑的窗簾垂落得恰到好處,不見里面的人,卻能看見一根熟悉的手杖頭露出窗沿。那是亞瑟慣用的那根鍍銀手杖,柄端磨得發亮,或許是因為被他盤玩太久,這根鷹頭杖的腦袋也出現了“英年謝頂”的危險跡象。
車夫正戴著高禮帽打著哈欠,他老遠的就認出了埃爾德,于是趕忙摘下帽子沖他輕輕點頭,然后俯下身子輕輕敲了敲車窗。
幾秒后,窗簾輕輕掀起。那雙熟悉的眼睛,從半開的窗縫里望向他。
亞瑟沒有說話,或者說,是他懶得說話,他只是沖著埃爾德挑了挑眉毛,招呼著這家伙趕快上車。
埃爾德見狀嘿嘿一笑,腳步都隨之輕快了不少,他已經在盤算著待會兒該去哪個館子好好地搓一頓了。
砰的一聲,埃爾德關上車門,屁股剛剛挨上舒適的天鵝絨坐墊,耳邊就傳來了亞瑟的問詢聲。
“看你這副德性,考的不錯?”
“還說得過去吧。”埃爾德大大咧咧的把手伸進了亞瑟的衣兜里,一邊摸索一邊要求道:“你煙盒呢?我的抽完了。”
亞瑟沒攔他,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煙盒就在左側褲兜:“海軍部應該沒拿出什么刁鉆問題來為難你吧?我聽說去年那批考生被問了:如果你在太平洋赤道線上漂流三日三夜,該如何確定方位。”
“赤道線上?這題目聽著還勉強,我還以為他們會問:如果你在人類道德的赤道線上徘徊,究竟是該向北滑還是向南滑。”埃爾德一邊說,一邊掀開煙盒蓋子,熟練地揪起煙絲塞進煙斗當中:“還是你這煙好,聞著就有點象牙海岸的味道,夠勁兒!”
“說實在的,埃爾德,你到底考的怎么樣?”
亞瑟對于埃爾德的業務水平確實有些放心不下,雖然他接受過倫敦大學的專業教育,可那畢竟是古典文學方面的,而皇家海軍顯然更注重實務和數學方面的考察。
至于埃爾德的數學水平如何?
亞瑟唯一能確定的是,這位卡特家族的大少爺在算賬方面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不用找零了。
但埃爾德對亞瑟的擔心渾不在乎,或者說,他自己在這方面信心爆棚:“有什么好擔心的?這不過就是海軍部的入職摸底考試,只是考查我是否具備基本的工作能力罷了。要不是怕人說閑話,海軍部甚至連流程都懶得走。你知道嗎?今天來參加考試的一共就只有三個人,三個人競爭兩個崗位,我總不能是那個陪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