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耐德聽到亞瑟的建議眼前一亮:“真是天才的設想!我馬上就給外交部打報告。帕麥斯頓子爵這段時間正陷在葡萄牙的窮山惡水里出不來呢,他肯定想要給奧地利的梅特涅找點事情,以防奧地利會伙同俄國人在我們分身乏術的時候去奧斯曼帝國大快朵頤。”
亞瑟看到施耐德的態度居然如此積極,心里也不由得松了口氣。
有了外交部背書,這下子搞銀行詐騙的最后一點后顧之憂也沒了。
就算最后事情敗露,不列顛政府迫于面子要給他下點處分,那也就是和改革暴亂時的處理一樣,來一個明降暗升的冷處理。
等到眾人遺忘之日,便是亞瑟?黑斯廷斯爵士閃電歸來之時。
解決完了政治任務,亞瑟的心情也輕松了不少,他與施耐德開著玩笑:“話說回來,奧古斯特,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場宴會上?你和德萊賽特家族有私交?”
“我?”施耐德一邊斟酌著該如何起草建議文件,一邊隨口應付道:“我之前在巴黎公使館做過兩年的辦事員,后面又做了一年的二等秘書。我就是那時候與德萊賽特先生認識的……”
說到這里,施耐德回過神來扭頭望向亞瑟,笑容曖昧的開口道:“對了,你有沒有聽說德萊賽特小姐的事情?亞瑟,你可別告訴我你來參加這場宴會單純只是為了工作。”
“那倒不至于,哪怕是帕麥斯頓子爵這樣的工作狂,都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與奧爾馬克俱樂部的幾位夫人打情罵俏呢。”亞瑟靠在扶手椅上一只手支著腦袋:“奧古斯特,我同樣是個人,又不是耶穌基督。”
“說的也是。”施耐德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而且你的業余生活也像我一樣豐富。”
亞瑟聽到這話,一語雙關道:“喔,我倒是差點忘了。我雖然不是耶穌,但是你卻真的出演過猶大。”
施耐德心領神會道:“我的好兄弟,我還以為那事兒都過去了,再說了,你不也已經抽過我的鞭子了,現在咱們是在一個坑里翻騰的泥鰍。”
“我有那么滑溜嗎?”
“那當然,你比一般的泥鰍滑溜多了。”施耐德提議道:“不過雖然你寬宏大量的原諒了我,但是為了彌補我的過錯,今晚我絕不搶你的風頭。亞瑟,去吧,勇敢的往前沖,德萊賽特家的富婆,十萬法郎的嫁妝等著你呢。”
咚咚咚!
吸煙室的門被輕輕地叩響。
施耐德站起身拉開房門,門外的訪客是一位令他們意想不到的人。
那正是落落大方的艾米莉?德萊賽特小姐,她在主廳里左右等不來亞瑟,讓手下的仆人找了一圈才終于確定這家伙已經在吸煙室里‘腌制’半小時了。
施耐德發現這位小姐造訪,立馬親切的同她打了聲招呼:“喔,女士,您還記得我嗎?”
作為德萊賽特家族最出挑的姑娘,艾米莉的記性向來很好,她不止能記下看過的每一本小說,對于名片上的頭銜她更是十年都忘不掉。
“奧古斯特?施耐德先生?”艾米莉的手交疊在腹部,微微屈膝施禮道:“有好幾年都沒見到您了。”
“呵呵。”施耐德也不知道是真笑還是假笑,他寫意的摘下帽子還禮道:“感謝您的掛念,我并不是故意不辭而別的。只是因為工作需要,不得不回到倫敦述職,然后一不小心就被留在那兒了。”
“啊……”艾米莉的眼睛里倒映著水晶吊燈的光芒:“這么說,您是高升了?”
“稱不上是高升。”施耐德不無得意的自謙道:“只不過是換了一個地方繼續為不列顛人民服務。”
艾米莉的眼中透露著疑惑:“不列顛人民?可我記得您不是個德意志人嗎?”
“呃……”施耐德一下子被艾米莉戳中了痛處,他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被人說是德意志人,而在一位美麗漂亮的小姐面前暴露出這一點尤為讓他心痛。
施耐德辯解道:“小姐,我不是有意駁斥您的觀點。但是我必須指出,在您的話語中存在事實性錯誤。我的父親是德意志人,我的爺爺是德意志人,我的整個家族都是德意志的家族,但是,我奧古斯特?施耐德,從10歲開始就移居倫敦了。我在倫敦生活的時間要遠遠長于在黑森,中學教育更是全程在威斯敏斯特完成的。我的血統是德意志的,這不容否認,但是從文化上來說,我已經是個徹頭徹尾的不列顛人了。
如果您堅持要認為我是個德意志人,那么以這個邏輯推論,拿破侖也不能算是法蘭西人。因為他是科西嘉出身,而且年輕的時候還是個科西嘉的分離主義分子。而科西嘉在法蘭西的地位,就如同愛爾蘭之于不列顛。但是即便如此,現在的巴黎,有誰會說拿破侖不是個法國人?由此可見,人們評價一個人,看的并不是他流著哪里的血統,而是他最后在哪里功成名就。”
亞瑟見狀,也起身替同事回護道:“奧古斯特說的沒錯,以我對他的了解,無論是個人修養還是興趣愛好,倫敦再也找不出多少比他更不列顛的家伙了。就拿抽鞭子來說吧,正統的不列顛硬漢都扛不住十次九尾鞭的抽打,但是奧古斯特居然能生扛二十下。”
“九尾鞭?”艾米莉面露震驚,她捂著嘴道:“喔,我的上帝啊!我先前還以為外交官的工作很安全,沒想到您居然需要冒著生命的危險嗎?”
施耐德聞臉紅脖子粗道:“當然!男人們的世界,哪里都能遇到危險,外交界也是一樣的。”
“沒錯。”亞瑟又補充道:“您如果當時在現場,也一定會為奧古斯特的勇氣歡呼。他在面對五六個赤膊的家伙時,依舊面不改色,硬生生的扛下了那么多次鞭打,卻連一句抱怨都沒有。甚至還有勇氣挑釁說,這樣的力度遠遠不夠。”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