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試考試的成績在考試后差不多五天的樣子出。

考生也需要再次入宮進入太和殿，這次不再是應試，而是參加公布最終名次的傳臚大典。

這一日，天色未明，整個京城卻早已蘇醒。

新科貢士們身著嶄新的進士服，頭戴三枝九葉頂冠，齊聚于午門外。

他們按會試名次排成整齊的隊列，鴉雀無聲，唯有一雙雙明亮的眼睛泄露了內心的波瀾壯闊。

江停依舊站在隊伍的最前方，晨風吹起她額前幾縷碎發，讓她顯得越發俊逸。

“嘎——吱——”

沉重的午門緩緩開啟，發出莊嚴而悠長的聲響，像是無聲的呼喚，讓所有人都看向它。

鴻臚寺官員早已等候在門內，神情肅穆，引著貢士們依次步入其中。

穿過午門，眼前豁然開朗。

太和殿廣場在晨曦中展現出無比壯麗的景象。

鹵簿法駕陳設森嚴，旌旗儀仗在微風中輕輕拂動。

王公百官身著各式朝服，早已按品級肅立在丹陛之上與丹墀之內，鴉雀無聲，氣氛莊重得令人窒息。

太和殿檐下，中和韶樂的樂隊已然就位，樂器琳瑯滿目。

丹陛之下，亦有樂隊準備演奏。

貢士們在鴻臚寺官員的指引下，來到指定的位置跪下。

他們的前方，丹陛石雕龍刻鳳，前方是那至高無上的金鑾寶殿。

天色漸漸亮起，霞光染紅了東方的天際。

突然，凈鞭三響，清脆的聲音劃破寂靜，回蕩在廣場上空。

緊接著，中和韶樂奏響，莊嚴肅穆的樂曲聲彌漫開來。

周景昭身著袞服，在御前侍衛和太監的簇擁下，緩步而出。

樂聲止息，所有官員、貢士在贊禮官的指引下，向御座方向行三跪九叩之大禮。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之聲，聲浪震天，彰顯著皇權的至高無上。

禮畢，李仁德作為讀卷官之首，率其他讀卷官上前。

從太和殿內東楹的案牘上鄭重地請出金榜，然后將其安放在丹陛正中央預設的另一張案牘之上。

那卷明黃色的榜單，此刻凝聚了全場所有人的目光。

鴻臚寺卿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面向廣場，展開那卷沉甸甸的黃榜。

他清朗的聲音響起，又通過一次次傳唱，響徹整個廣場：

“庚辰年四月，策試天下貢士，第一甲賜進士及第，第二甲賜進士出身，第三甲賜同進士出身！”

宣布完制書后，稍作停頓，全場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家都清楚，正式的傳唱要開始了。

傳臚官目光落在榜首，運足中氣，高聲唱道：

“第一甲第一名——”

他刻意拖長了語調，目光掃過下方屏息凝神的貢士們，然后清晰地、一字一頓地喊出那個名字：

“江停——”

聲音洪亮，回蕩在殿宇之間。

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丹陛之下的鴻臚官依次高聲傳唱：

“第一甲第一名——江停！”

聲浪如同接力般向外傳播，一聲接著一聲，直至遙遠的奉天門廣場，響徹云霄。

名字被傳唱出三次。

無數道目光瞬間聚焦在隊伍最前列那個青色的身影上。

種種情緒交織，最后只剩下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