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不是前幾日在攬月坊苦等您不至,生怕您在這京城地界人生地不熟,出了什么意外嘛。”
“您要是萬一磕了碰了,或是……被不長眼的抓了,那我豈不是要愧疚死?”
她的輕飄飄的調侃,博吉特憤怒的情緒像是被戳破的氣球一下子蔫了下去。
氣勢都不由自主地矮了三分。
“你,我……”博吉特想反駁,卻一時語塞,最終只能悻悻地甩了一下袖子。
自顧自走到桌邊拉開椅子坐下,倒了一大杯酒灌下。
理不直氣不壯地道:“……攬月坊是我不對,我認!”
“可你也不能這樣吧!我們……我們好歹也算是朋友了吧?”最后這句話帶上了濃濃的抱怨。
江停輕笑出聲,也走到桌邊坐下,拿起酒壺給他重新斟滿,動作優雅。
博吉特看她不說話,有些理虧地摸了摸鼻子,繼續道:
“以前你坑我的次數還少嗎?這么記仇做什么……算了,算了,我做人大度,我們倆就兩清了。”
“兩清?”江停似笑非笑,“若真只是放鴿子也就算了。”
“我們倆都這么熟了,我倒是想問問烏孫公子,那群韃靼人可是你引過去的?”
江停的話音落下,如同在室內投下一塊寒冰。
她那雙帶著幾分戲謔笑意的眼睛此刻只留下銳利。
博吉特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又被一股急涌而上血氣沖得發紅。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幾乎要從椅子上彈起來,聲音因為急切而拔高:
“韃靼人?什么韃靼人?!”
“江停,你休要血口噴人!我……我又不認識那些人!”
“我那天只是臨時有事,沒去攬月坊而已!我怎么知道你會遇到他們?這分明是你自已惹上的麻煩,怎能賴到我頭上?!”
他語速極快,眼神卻不由自主地飄向一旁,不敢與江停對視。
江停也不急著打斷,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目光平靜無波,仿佛在欣賞一場蹩腳的表演。
等他嚷嚷完了,室內陷入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時,她才緩緩端起自已面前的茶杯,輕輕吹了吹茶沫,語氣平淡得可怕:
“哦?是嗎?原來烏孫公子不知道攬月坊有韃靼人啊……”
她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發出清脆的聲響,驚得博吉特肩膀幾不可察地一抖。
“那真是奇了怪了。”
江停微微傾身,聲音壓得更低:
“據我所知,那群韃靼人平日里最愛在城西同族人開的酒肆廝混,與攬月坊所在可隔著大半座京城呢。”
“那天也真是奇了怪了,他們居然會跑去一個他們平日里根本不會踏足半分的文人雅集飲酒作樂。”
她每說一句,博吉特的臉色就白一分。
她站起身,緩步走到博吉特身后,一只手輕輕按在他的肩膀上。
博吉特渾身一僵,只覺得那手重若千鈞,帶著冰冷的威脅。
“你不愿意說,那就讓我來猜猜吧……”江停的聲音如同耳語,卻讓博吉特心里忍不住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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