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窗簾縫隙擠進來,在布滿灰塵的空氣中切出幾道斜斜的光柱。李小明揉著眼睛坐起身,昨晚游戲的興奮感還沒完全消退。他打著哈欠,趿拉著拖鞋走到書桌前,幾乎是下意識地拉開了那個抽屜。仿佛一夜過去,他需要立刻確認某個珍貴的收藏品是否安然無恙。
黑暗再次被光線驅散。段新紅蜷縮在文具盒角落,突如其來的光亮讓她不適地瞇起眼。她整個晚上都處在一種半睡半醒的驚悸狀態,此刻看到那張巨大的、睡意朦朧的臉出現在上方,心臟立刻揪緊了。
“喲,早啊。”李明的嗓音帶著剛起床的沙啞,他俯下身,鼻子幾乎貼在抽屜縫上,“沒死啊,生命力還挺頑強。”
他從筆筒里抽出一支圓珠筆,藍色的筆桿在他手中像一根巨大的柱子。他擰開筆帽,露出尖細的金屬筆尖。那點寒光在段新紅眼中不斷放大,帶著冰冷的威脅。
筆尖探進了文具盒,帶著一股塑料和墨水的混合氣味。它懸在段新紅頭頂,微微顫動著。李明似乎在猶豫從哪里下手。最終,筆尖輕輕落在她的手臂上。
不是刺,更像是一種試探性的按壓。冰涼的觸感讓她皮膚泛起一陣雞皮疙瘩。她猛地縮回手臂,身體緊緊貼住塑料盒壁。
“躲什么?”李明覺得有趣,筆尖追著她,這次戳了戳她的肩膀。力道不大,但足以讓她感到疼痛和強烈的屈辱。她就像標本臺上被釘住的昆蟲,任由那根冰冷的金屬尖端在自己身上點點戳戳。
筆尖移到了她的腿上,輕輕劃過。又移到她的后背,施加一點壓力。李明像是在檢查一件物品的結實程度,嘴里還念念有詞:“真的和真人一樣啊……皮膚還挺軟,骨頭也能感覺到……這到底是什么做的?”
段新紅無處可逃。文具盒的空間就那么大,她退到角落,筆尖依舊如影隨形。這種被當作物品般審視、測試的感覺,比直接的毆打更讓她難以忍受。她咬緊牙關,忍受著那一下下帶著探究意味的觸碰,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測試似乎告一段落。李明抽回了圓珠筆,隨手扔在桌上,發出“啪”的一聲響。他的目光在雜亂的書桌上掃視,像是在尋找下一個“實驗器材”。他看到了昨天用剩的那塊橡皮,旁邊散落著不少被他無聊時摳下來的橡皮屑。
他捏起一小撮灰白色的、細小的橡皮屑,用手指捻了捻。然后,他拉開文具盒的蓋子,將這些碎屑撒了進去。幾粒橡皮屑掉落在段新紅身邊,還有幾粒粘在了她的頭發和衣服上。
“吃啊。”李明趴在抽屜邊,下巴擱在手臂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你不是餓了嗎?試試這個能不能吃。”
段新紅看著那些散發著橡膠味的、臟兮兮的碎屑,一陣惡心涌上喉嚨。她扭過頭,拒絕去看那些東西。
“不吃?”李明撇撇嘴,“挑食可不好。昨天蘋果不是吃得挺香嗎?”
他又撒了一把進去,更多的橡皮屑像雪花般落在她身上。他似乎很享受這種投喂的過程,不管投喂的是什么。段新紅試圖拍掉身上的碎屑,但這個動作在李明看來,更像是一種無力的反抗,增添了他的樂趣。
橡皮屑的實驗沒能達到他預期的效果,他的注意力很快又轉移了。他想起床底下那個落滿灰塵的遙控車,前幾天剛換上新電池。一個念頭在他腦子里冒出來,讓他興奮地打了個響指。
他轉身從床底拖出那個紅色的遙控車,用抹布胡亂擦了擦上面的灰。遙控車不大,但對于段新紅來說,不亞于一輛小型的裝甲車。李明打開開關,遙控車發出“嗡”的低鳴,車燈亮了起來。
他一把將段新紅從文具盒里撈了出來。她的身體驟然暴露在開闊的空氣中,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書桌顯得無比遼闊,木頭的紋路像一道道深邃的溝壑。
李明把她放在了遙控車的車頂上。光滑的漆面幾乎無法立足,她必須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勉強穩住,手指死死摳住車燈邊緣的縫隙。
“坐穩嘍!”李明歡呼一聲,手指按下了遙控器上的前進鍵。
“嗡——”
遙控車猛地向前沖去!強大的慣性瞬間將段新紅甩向車尾,她驚叫一聲-->>,手指差點脫開。風迎面撲來,對她而如同強烈的颶風,吹得她睜不開眼,頭發和衣服瘋狂向后飄舞。
車子在書桌表面狂奔,木質紋理在腳下飛速后退,變成模糊的線條。桌子邊緣像懸崖一樣逼近,又在她以為要沖出去墜落的瞬間,李明猛地一打方向,車子險而又險地擦著邊緣轉向,輪胎摩擦桌面發出刺耳的聲音。
段新紅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每一次顛簸,每一次急轉彎,都讓她感覺五臟六腑快要移位。她像一片狂風中的落葉,死死扒住那一點可憐的依托,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恐懼攫住了她,除了緊緊抓住,她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