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新紅正擱那兒琢磨昨天那個許老到底會不會真掏錢把她買走,腦子里一會兒是穿金戴銀的闊太生活(雖然概率堪比中彩票),一會兒是更變態的地下實驗室(這個可能性貌似更大點),張瑤那催命似的高跟鞋聲就噠噠噠地過來了,后頭還跟著倆穿灰制服的管理員。
“把她帶上。”張瑤用下巴尖點了點段新紅的盒子,語氣跟使喚個掃地機器人沒兩樣。
段新紅心里咯噔一下,這陣仗,不像好事啊!她下意識往角落里縮了縮,手指頭悄悄勾住那根寶貝布條,拼命扯動,給隔壁老陳發“sos”。
一個管理員打開盒子頂蓋,沒像以前那樣用鑷子,直接戴著手套的大手就伸了進來,一把將她撈了出去。握得有點緊,硌得她骨頭生疼。她像只被捏住后頸皮的貓,四肢懸空,徒勞地蹬踹著。
“老實點!”管理員低喝一聲,把她攥得更緊了。
段新紅被帶離了那個熟悉(雖然也很討厭)的展示臺,穿過大廳,走向一個她從來沒去過的區域。老陳那邊布條早沒動靜了,她心里慌得一批,只能瞪大眼睛看著周圍。這邊燈光更暗,墻壁是深色的,空氣里有股淡淡的、類似塑料和機油的怪味。
他們在一個巨大的、像個扁平方魚缸似的玩意兒前面停了下來。這“魚缸”內部被做成了迷宮的樣子,用各種顏色的、看起來有點柔軟的塑料板隔出彎彎繞繞的通道。迷宮不算特別復雜,但對只有十厘米高的段新紅來說,簡直是他媽的巨型障礙賽場。迷宮唯一的出口在另一頭,是個閃著綠色小燈的小門。
張瑤抱著胳膊,站在“魚缸”外面,臉上沒什么表情:“規矩很簡單,十分鐘,從這頭爬到那頭出口。超時,或者中途放棄,”她頓了頓,嘴角扯出個沒什么溫度的弧度,“會有懲罰。”
段新紅還沒琢磨明白“懲罰”是啥,就被管理員像扔個紙團一樣,隨手丟進了迷宮的入口處。她在地上滾了兩圈,摔得七葷八素。
“計時開始。”張瑤按下了手里的一個遙控器。
幾乎是同時,迷宮深處傳來一陣令人牙酸的“咔噠咔噠”聲,像生銹的剪刀在不停開合。段新紅頭皮瞬間炸了!她連滾帶爬地站起來,抻著脖子往聲音來源看——只見在迷宮中心區域,一個金屬閘門緩緩升起,從里面爬出來三只……東西!
那玩意兒有她半個身子大,外殼是暗沉沉的金屬色,多條細長的節肢腿移動起來發出令人不安的噌噌聲。最可怕的是它們頭部那兩個不斷開合的、像大號園藝剪似的口器,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
機械甲蟲!還是他媽會咬人的!
段新紅魂飛魄散,腦子里就剩一個字:跑!
她也顧不上什么觀察路線了,一頭扎進最近的通道,拼命往前沖。迷宮通道對她來說又高又窄,塑料板壁滑溜溜的,根本沒法攀爬。那“咔噠咔噠”的聲音像催命符,緊緊跟在后面,而且聽起來不止一個方向!
她在一個拐角差點跟一只甲蟲撞個滿懷!那玩意兒兩顆黑豆似的電子眼鎖定她,口器張合的速度猛地加快,噌地就撲了過來!段新紅尖叫一聲,連滾帶爬地縮回拐角,聽到口器撞在塑料板上的悶響。她心臟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手腳并用地往反方向逃。
外面似乎有隱約的說話聲和笑聲,像是有人在觀看。但她根本顧不上,保命要緊!
迷宮里光線昏暗,只有某些區域有頂燈照明。段新紅像只沒頭蒼蠅,在通道里亂竄,好幾次跑進死胡同,又得驚恐萬狀地原路返回,聽著那“咔噠”聲越來越近。汗水糊住了眼睛,呼吸又急又亂,肺像個破風箱。
她躲在一個陰影角落里,暫時甩開了一只甲蟲,背靠著冰冷的板壁大口喘氣。不行,不能這么亂跑!得動腦子!她強迫自己冷靜一點點,回憶剛才瞥見的迷宮布局。出口在對面,她得往那個方向去……
就在這時,她聽到旁邊一條通道里傳來另一種聲音,是布料的輕微摩擦聲,還有壓抑的、小動物般的嗚咽。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個腦袋,看到另一個小人!是個她不認識的、穿著條紋衣服的年輕男性小人,正縮在另一個死角,渾身發抖,絕望地看著通道口越來越近的甲蟲陰影。
那甲蟲似乎發現了他,調轉方向,咔噠咔噠地逼了過去。
年輕小人嚇得閉上了眼睛,似乎放棄了抵抗。
電光火石間,段新紅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錯了。她猛地從角落里竄出來,沒有逃跑,反而撿起地上不知誰掉落的一小塊塑料碎片,用盡全身力氣,朝著那只甲蟲的側面狠狠砸了過去!
“啪!”塑料碎片彈開了,沒什么殺傷力,但成功吸引了甲蟲的注意力。
甲蟲那黑豆似的眼睛轉向段新紅,口器開合著,似乎在選擇目標。
“快跑啊!傻愣著干嘛!”段新紅沖著那個年輕小人大吼,雖然聲音在對方聽來可能也很微弱。
年輕小人猛地睜開眼,看到段新紅和轉向的甲蟲,愣了一下,隨即連滾爬爬地朝著另一個方向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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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新紅見目的達到,轉身也想溜。可剛才那一下耽擱,另一只甲蟲已經從后面包抄-->>了過來!前后夾擊!
完犢子了!段新紅心里哀嚎。她貼著板壁,看著兩只金屬怪物咔噠咔噠地逼近,口器反射著頂燈冰冷的光。她能想象那玩意兒咬在身上有多疼……
外面似乎響起了一陣輕微的騷動,好像有客人對這下意識的反擊與合作產生了點興趣?
段新紅管不了那么多了,求生本能壓倒了一切。她眼睛四處亂瞄,突然發現旁邊板壁靠近地面的地方,有個不起眼的、像是排水孔的小洞!洞口不大,但也許她能擠進去?
她毫不猶豫,像條泥鰍一樣就往里鉆。洞口邊緣有點粗糙,刮得她生疼,但她顧不上了。腦袋和肩膀剛擠進去,就感覺腳踝處傳來一陣劇痛!一只甲蟲的口器夾住了她的褲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