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絡清晰。
這不只是禮物。
這是高育良用二十年的隱忍和煎熬,磨出來的一把刀。
現在這把刀交到了他的手上。
風雨欲來。
林昭遠站在窗前,一手拿著高育良的日記,一手捏著那個小小的u盤。
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
這已經不只是他和宋昌明的個人恩怨。
這是對高育良的交代。
是對陳艷兵老縣長的交代。
是對這座城市千千萬萬百姓的交代。
桌上的紅色電話機,突然響起。
林昭遠拿起來。
“是林昭遠同志嗎?”
“我是。”
“我姓周,從北京來。”
“現在在你辦公樓下。方便見一面嗎?”
林昭遠握著話筒的手,收緊了。
“方便。我下來接你。”
一間不對外開放的小會議室。
沒有記錄員,只有兩個人。
林昭遠和那位姓周的男人。
男人看起來四十多歲,相貌普通,扔進人堆里就找不出來。
但他坐姿筆挺,眼神像手術刀。
林昭遠把所有東西都攤在了桌上。
日記本。
u盤里的內容。
趙東來那邊剛剛傳來的初步線索——肇事司機在一個月前,收到過一筆五十萬的匿名匯款。
林昭遠說得很平靜,沒有添油加醋,只是陳述事實。
姓周的男人一直靜靜聽著,偶爾才會插話問一兩個細節。
“國泰改制時,經手資產評估的第三方公司現在還在嗎?”
“主要負責人還在國內嗎?”
“高育良提到的幾個關鍵證人,他們的安全有保障嗎?”
問題個個切中要害。
不知不覺,窗外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男人看完了所有材料,站起身。
他沒有說信,或者不信。
他走到林昭遠面前,伸出手。
“情況已經基本清楚。”
他的手很有力,握著林昭遠的手。
“中央的決心是堅定的。”
“需要的時候,我們會立即啟動程序。”
門開了,又關上。
黎明的第一縷光,透過窗戶,照在林昭遠的臉上。
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天,要亮了。
……
市委的小會議室里。
高振把一疊厚厚的材料在桌上拍了拍,發出“啪”的一聲。
“老林,齊活了。”
“國泰改制這案子,從高老的u盤,到劉茂才吐出來的東西,再加上我們這幾個月順藤摸瓜找到的新線索,證據鏈已經閉環。”
陳東探過頭,翻了翻最上面的一份文件,是一份資產轉移合同的復印件,上面宋昌明的簽名格外刺眼。
“這下,我看他宋昌明往哪兒跑!插翅難飛!”
他一拳砸在自己手心。
林昭遠沒說話。
他拿起桌上的煙盒,抽出一根,卻不點燃,只是在指間慢慢轉動。
會議室里只有他們三個人,墻壁是吸音的,外面聽不到任何動靜。
這里是他們這段時間以來的秘密作戰室。
高振看林昭遠不吭聲,繼續說:“物證部分,我們梳理了三遍。”
“每一份文件都做了交叉驗證。”
“他當年玩的那套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把戲,現在一清二楚。”
“左手倒右手,把國有的變成他自己的。”
“這胃口真他娘的大。”
陳東補了一句,語氣里全是壓不住的火。
林昭遠把煙放到唇邊,又拿下來。
“別高興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