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聽起來像個omega?
而且語氣里的親昵和曖昧幾乎要溢出來。
白厄微微蹙眉。
“怎么會!”墨徊失笑,語氣是全然放松的嗔怪,“我很好啦。”
“拉帝奧教授呢?沒和你一起?”
他似乎和對方非常熟稔,直接問起了另一個人。
“嘖,一開口就找教授,我好傷心啊。”
那個叫砂金的聲音故作委屈,隨即背景音里傳來一個低沉冷靜、帶著明顯alpha特質的男聲,聽起來有些無奈:“閉嘴,砂金。”
“墨徊,在學校還適應嗎?”
“拉帝奧老師!”墨徊的聲音聽起來更高興了,甚至還帶著點小小的尊敬。
“適應的!課程很有意思,就是作業有點多……”
他小聲抱怨了一句,像是在撒嬌。
白厄握著筆的手指微微收緊。
砂金……拉帝奧……一個聽起來輕佻曖昧的omega,一個沉穩的alpha老師?
墨徊和他們是什么關系?
他能如此自然地撒嬌抱怨,關系絕非一般。
視頻那頭,砂金和拉帝奧似乎是在一起的。
砂金開始興致勃勃地分享他最近在公司遇到的奇葩商務合作,語氣夸張又搞笑。
拉帝奧則偶爾插話,用冷靜的語調補充或糾正一些細節,或者簡短地說起自己最近參加的學術講座,簡意賅,但能聽出對墨徊的關心。
墨徊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被砂金逗得笑出聲,那清脆的笑聲在白厄聽來有些刺耳。
他也會認真回應拉帝奧的話,提出一些自己的看法或問題。
氣氛聽起來融洽無比,仿佛一個親密的小家庭在遠程聚會。
白厄發現自己完全沒辦法繼續整理筆記了。
他的心思全被那邊輕松愉快的對話吸引了過去。
一種莫名的、細微的煩躁感在他心底滋生。
那個叫砂金的omega,和墨徊說話的語氣也太……親密了。
難道是墨徊的……戀人?或者互有好感的對象?
這個猜測讓白厄心里泛起一種連他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不是滋味。
他甩甩頭,試圖驅散這種奇怪的情緒,告訴自己這與他無關。
就在這時,視頻那頭的拉帝奧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冷靜地開口問道:“墨徊,你身后的布局……不是單人宿舍?我記得你申請的是單人間。”
到底是觀察力敏銳的學者,一眼就發現了背景里另一張床鋪和書桌的痕跡。
砂金也立刻來了興趣,聲音里的調侃意味更濃了:“哦?真是稀奇啊。”
“不像你的風格啊小朋友,居然會有人能跟你一個宿舍住下去?”
他的話里似乎別有深意,并沒有點破墨徊omega的身份,只是用一種曖昧的方式表達著驚訝。
墨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鏡頭晃動了一下,可能是在調整角度。
“嗯……學校臨時調整的,室友是歷史系的一個alpha。”
他解釋道,語氣還算平靜。
“alpha?”拉帝奧的聲音沉了一下,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慎,“自己多注意。有任何問題,及時聯系。”
他的囑咐簡潔而有力,充滿了保護意味。
“我知道的,拉帝奧教授。他……人還挺好的。”
墨徊小聲補充了一句,像是在為白厄辯解,又像是在安慰電話那頭的兩人。
“哼。”拉帝奧似乎并不完全放心,但也沒再多說。
砂金則輕笑一聲,語氣依舊玩味:“行吧~我們小朋友說好那就好。”
“不過要是受了委屈,可一定要告訴哥哥我哦,公司別的不多,就是資源和人脈多,保證幫你妥善解決~”
他的“妥善”兩個字咬得格外意味深長。
墨徊似乎被逗笑了:“知道啦砂金哥,你別瞎操心。”
又聊了幾句,通話才在砂金意猶未盡的調侃和拉帝奧最后的叮囑中結束。
墨徊掛斷電話,臉上還殘留著未褪盡的輕松笑意。
他長長地舒了口氣,仿佛和信任的人通話讓他卸下了所有負擔。
他下意識地轉頭,想繼續之前的涂鴉,卻猛地對上了白厄看過來的視線。
墨徊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然后像退潮一樣迅速消失,重新變回了平日里那副有些冷淡、帶著距離感的樣子。
他推了推眼鏡,似乎有些尷尬被聽到了私人通話,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什么,最后只是低下頭,假裝整理自己的速寫本。
白厄將他的變臉全過程盡收眼底。
心里那種不是滋味的感覺更加濃郁了。
所以,對信任的人就能笑得那么開心,那么放松,甚至撒嬌。
而對身為室友的自己,就立刻戴上冷淡的面具,保持距離?
還有電話里那兩個人,尤其是那個拉帝奧,那句“自己多注意”是什么意思?
那個砂金,說什么“受委屈”、“妥善解決”……
搞得他白厄像是什么會對室友圖謀不軌,需要被嚴防死守的十惡不赦的大壞人一樣?
他自問從合住以來,一直禮貌克制,甚至稱得上體貼遷就。
雖然最初有些疏離,但那也是因為對方先表現出的抗拒。
后來發現對方似乎沒那么難相處,他也嘗試釋放善意,比如接受共享早餐,比如偶爾閑聊,比如剛才……他甚至還覺得對方有點意思。
結果在對方的朋友圈里,自己就是個需要被“注意”的、潛在的麻煩alpha?
一股莫名的郁悶和憋屈感涌上白厄心頭。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自己的筆記,卻發現那些字符變得異常陌生,根本無法進入大腦。
宿舍里的氣氛再次變得凝滯,但這次的低氣壓,卻是由白厄這邊散發出來的。
他面無表情地盯著書本,手指無意識地用力,幾乎要把紙張捏皺。
墨徊也敏銳地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
他偷偷瞥了一眼白厄冷硬的側臉,心里有些打鼓。
是不是……自己講電話太大聲,打擾到他學習了?還是……他聽到了什么?
應該沒聽到關鍵內容吧?
他想開口說聲“抱歉打擾了”,但又覺得突然道歉有點奇怪,反而顯得心虛。
兩人各懷心思,沉默在空氣中蔓延。
最后,還是白厄猛地合上了書本,發出不大不小的一聲響動。
墨徊的肩膀幾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白厄站起身,拿起旁邊的水杯,聲音聽不出情緒:“我出去買點喝的。”
說完,他沒看墨徊,徑直走出了宿舍門。
門被輕輕關上,宿舍里只剩下墨徊一個人。
他看著緊閉的房門,又回想了一下白厄剛才明顯比平時冷淡的態度,心里隱隱有些不安和……一絲說不清的失落。
他是不是……不小心把室友惹生氣了?
而走出宿舍的白厄,站在走廊里,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卻覺得心里有點堵。
他煩躁地揉了揉眉心。
所以,那個笑得那么好看的墨徊,那個會對朋友撒嬌抱怨的墨徊,那個被細心呵護和叮囑的墨徊……
為什么唯獨對他,總是隔著一層看不見的墻呢?
就因為他是alpha?
這個認知,讓白厄第一次對aa之間那套固有的距離準則,產生了一種難以喻的……厭煩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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