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哈那抽象的紅線條身體在空中又甩著墨徊高速旋轉了幾十圈,看著墨徊臉色慘白、雙眼翻白、幾乎徹底失去意識的樣子,似乎終于意識到這是自己好不容易養大的樂子了,又或者是單純的玩膩了——
“哈哈哈哈哈——!”
祂發出一陣滿足的大笑,巨大的面具臉湊近被晃得如同爛泥般的墨徊,用一種只有墨徊——如果他還能聽見的話才能理解的、帶著點惡作劇和期待的語調,留下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差不多……要到時候了哦~崽~樂子才剛剛開始呢!哈哈哈哈——!”
話音未落,祂那抽象的手指隨意地一松。
“噗通!”
被甩得七葷八素、意識模糊的墨徊,像個破麻袋一樣,被祂順手丟在了下方冰冷堅硬的古老石板地上,發出一聲悶響,徹底不動了。
“!!”星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識脫口而出:“……親爹啊這真是!”
語氣里充滿了對墨徊遭遇的深切同情和對阿哈這種離譜“父愛”的無語。
阿哈完成了祂的“探望”和“教育”,心滿意足。
那巨大的抽象紅色面具在空中滴溜溜轉了個圈,線條構成的手腳胡亂揮舞著告別,然后如同它出現時一樣突兀——“啵”地一聲輕響,如同肥皂泡破裂,連同那震耳欲聾的笑聲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
祂來了,像個不講道理的惡作劇風暴。
祂走了,留下滿地狼藉和一群懷疑人生的觀眾。
來去之間,充滿了純粹的、無法理解的“歡愉”。
阿哈在這里的時候,那團被一巴掌打回原形、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幻朧,是真的連一絲火星子都不敢亂蹦!
星神的威壓,哪怕只是阿哈這種“樂子”性質的,也足以讓任何令使以下的生靈陷入最本能的恐懼和僵直。
但!阿哈一走!
那團歲陽火精猛地一顫!
仿佛從最深的冰窖中被撈出來,瞬間恢復了“知覺”。
極致的恐懼瞬間被劫后余生的狂怒和屈辱取代!
它的核心火焰瘋狂跳動,發出刺耳的、如同無數怨靈尖嘯的精神波動:
“混賬!混賬!混賬——!!!”
“星穹列車!羅浮仙舟!景元——!!!”
“你們……還有那個該死的歡愉……給我等著——!!!”
“此仇不報……誓不罷休——!!!”
它甚至連凝聚形態都不敢,深知失去了建木力量加持的自己,此刻脆弱無比。
放完狠話,那團焰猛地向內坍縮,化作一道極其微弱的流光,如同受驚的老鼠,瞬間鉆入地下殘留的建木根系縫隙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逃命的速度快得驚人!
直到幻朧消失了好幾秒,景元才猛地從阿哈帶來的巨大震撼和世界觀沖擊中回過神來。
他金色的眼眸中瞬間燃起冰冷的怒火,巡獵的威壓再次升騰!
神君的虛影雖未完全凝聚,但那股鎖定仇敵的銳利意志已然刺破蒼穹!
他望著幻朧消失的方向,聲音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響徹整個鱗淵境:
“休得猖狂!今日之辱,羅浮銘記!”
“巡獵的復仇——必將追至星海盡頭,令爾等……無處遁形!”
這誓,是代表羅浮仙舟,向毀滅令使幻朧發出的不死不休的追獵宣告!
整個戰場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
只剩下地上昏迷不醒的墨徊、散落的建木殘骸、枯萎的蓮花碎片、以及空氣中尚未散盡的毀滅、豐饒和……殘留的一絲“歡愉”氣息。
三月七看著地上躺著的墨徊,又看了看景元將軍那殺氣騰騰的側臉,再回想剛才阿哈亂入甩墨徊、一巴掌抽碎幻朧、幻朧放狠話逃跑的整個流程……
她嘴角抽搐了幾下,最終用一種混合著疲憊、荒謬和深深無語的語氣,小聲地、精準地總結道:“……真是……好荒謬……好歡愉的一場戰斗啊……”
這句話,為這場集毀滅、豐饒、巡獵、開拓、歡愉星神亂入于一役的、注定載入——至少是列車組和羅浮——史冊的“最終決戰”,畫上了一個無比貼切又充滿槽點的句號。
丹恒默默地走到墨徊身邊,蹲下身檢查他的狀況。
瓦爾特·楊推了推眼鏡,看著幻朧消失的地面,眉頭緊鎖。
星則走過去幫三月七拍打身上的灰塵。
景元站在原地,望著鱗淵境深處,金色的眼眸中風暴未息。
而昏迷的墨徊,對這一切毫不知情,只是在無意識的昏沉中,仿佛聽到耳邊還回蕩著阿哈那“哈哈哈”的狂笑聲,以及那句意義不明的“到時候了”……
景元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翻騰的荒謬感和對幻朧的怒火,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戰場和狀態各異的眾人,最終停留在那個被阿哈隨手丟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墨徊身上。
他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角,聲音帶著一種深深的疲憊和哭笑不得。
“總之……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去吧……”
他頓了頓,目光復雜地看向地上蜷縮著的墨徊,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低聲補充了一句,充滿了槽點:“軍師……倒是不用上場搏命……可這傷得最重的……偏偏是軍師……”
他實在找不到更貼切的詞來形容阿哈和墨徊那離譜的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