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朧懸浮于建木之上,眼眸掃過下方苦苦支撐的對手們。
景元的神君威勢凜然,丹恒的龍力精純,星核的毀滅之力狂暴,瓦爾特的重力場沉穩,三月七的冰矢靈動……
他們確實很強,強到能讓她感到一絲“樂趣”。
但她的目光,最終卻饒有興致地落在了那個一直游離在戰場邊緣、毫無力量波動的身影上——墨徊。
那個穿著普通、背著破帆布包、此刻正握著筆和速寫本的青年。
正是這個看似文弱無害的家伙,識破了她的部分偽裝,巧妙利用白露拖住了持明族長老,打亂了她精心布下的暗棋,才讓這群人得以如此順利地直搗黃龍。
“呵……”
幻朧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那笑聲中混雜著被螻蟻絆了一跤的惱怒,以及一絲純粹的好奇。
“有趣的小家伙……讓妾身好好看看,你的‘智慧’,能否幫你掙脫這必死之局?”
她纖白如玉的手指優雅地朝著墨徊的方向,輕輕一點。
“嗡——”
空氣中,豐饒的生機與毀滅的湮滅之力詭異地交織、旋轉。
一朵巨大、妖艷到令人心悸的紫金色蓮花,瞬間在墨徊頭頂凝聚成形!
那蓮花花瓣由流動的毀滅能量構成,邊緣卻纏繞著翠綠的建木生機脈絡,散發著致命的美麗與無法抗拒的吸力!
“墨徊!!”
丹恒瞳孔驟縮,失聲厲喝!
他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強行壓下體內翻騰的氣血,手猛地向前一推!
一條比之前更加凝練、帶著龍吟之聲的青色水龍咆哮著沖出水陣,撕裂空氣,直撲那朵致命的蓮花!
他試圖在蓮花落下之前將其擊碎。
然而,太遲了。
那朵蓮花仿佛無視了空間的阻隔,在丹恒的水龍堪堪觸及花瓣邊緣的瞬間,它便如同擁有生命般,輕盈而迅疾地向下一合!
“噗——”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只有一聲沉悶的、令人心臟驟停的輕響。
墨徊,連同他手中緊握的速寫本和筆,瞬間被那朵妖異的蓮花完全吞沒!
巨大的、半透明的紫金色蓮花花苞,如同一個華麗而致命的囚籠,將墨徊牢牢困在其中,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音和景象!
“墨徊——!!”
剛剛被沖擊波震飛、好不容易才爬起來的三月七,目睹這一幕,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眼眸中充滿了驚恐和難以置信。
花苞之內,是絕對的死寂與令人窒息的壓迫。
墨徊甚至沒來得及做出任何有效的抵抗動作,只感覺一股無法形容的巨力從四面八方驟然降臨!
那力量并非剛猛的沖擊,而是帶著一種溫柔而殘酷的碾壓力,如同深海萬米之下的恐怖水壓。
“呃——!”
他悶哼一聲,感覺全身的骨骼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肺里的空氣被瞬間擠壓出去,眼前瞬間發黑!
那副早已布滿裂痕、被他放在帆布包里的黑框眼鏡,在恐怖的擠壓下發出細微的碎裂聲,徹底化為齏粉。
他背著的破帆布包被壓得變形,里面未完全散落的畫具、顏料管發出噼啪的爆裂聲,五顏六色的顏料污漬迅速在帆布上洇開,如同他此刻被碾碎的心血。
更可怕的是,那構成花瓣的毀滅能量,如同億萬根冰冷的毒針,無視了物理的防御,瘋狂地試圖鉆入他的皮膚、侵蝕他的血肉、啃噬他的靈魂!
一種冰冷刺骨、帶著絕對湮滅意味的劇痛,從每一個細胞深處爆發出來!
“嗬…嗬……”
墨徊的喉嚨里發出破碎的、如同破風箱般的聲音。
他試圖掙扎,試圖調動哪怕一絲力量,但身體被那溫柔而恐怖的碾壓力死死禁錮,連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每一次微弱的反抗,都換來更劇烈的痛苦和更深的窒息感。
花苞之外,眾人只能看到那朵巨大的蓮花在緩緩地、不可阻擋地向內收縮!
每一次收縮,那半透明的花瓣壁就向內凹陷一分,被包裹在其中的墨徊身影就模糊一分,扭曲一分!
他身體的輪廓在光芒中劇烈地顫抖著,如同被頑童攥在手心、瀕臨破碎的玩偶。
透過花瓣,隱約能看到他因極度痛苦而扭曲的面容,以及那雙深棕色杏眼中瞬間彌漫開來的、因窒息和劇痛而產生的生理性水光和瀕死的絕望。
“放開他!!”星目眥欲裂,不顧一切地想要沖過去。
“該死!”瓦爾特試圖用重力場拉扯蓮花,但那蓮花仿佛扎根于另一個空間,引力對其效果微乎其微。
他愈發有些不耐。
景元操控神君再次劈向幻朧本體,試圖圍魏救趙,但幻朧只是輕笑著抬手格擋,目光依舊饒有興致地鎖定著那朵正在緩慢“收緊”的蓮花,仿佛在欣賞一件即將完成的“藝術品”。
花苞越收越緊。
墨徊的意識在劇痛和窒息中迅速模糊。
視野被粘稠的粉紫色光芒填滿。
耳邊只剩下自己微弱到幾乎消失的心跳聲,以及……骨骼在不堪重負的擠壓下發出的、令人牙酸的細微咯吱聲。
死亡的冰冷觸感,從未如此清晰而緩慢地降臨。
又好像,從始至終都未曾遠去。
幻朧的嘴角勾起愉悅的弧度,仿佛在說——
看,這就是算計我的代價。
而墨徊,如同琥珀中的蟲豸,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的智謀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就在墨徊的意識即將被那死亡之繭徹底吞噬,骨骼在無形的巨力下發出最后哀鳴的瞬間——
異變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