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徊的意識如同沉船般艱難地浮出黑暗的深淵。
首先恢復的是嗅覺——
一股淡淡的、類似消毒水和舊書混合的味道,不刺鼻,但很陌生。
緊接著是觸覺——
身下是柔軟但支撐性很好的床墊,身上蓋著薄薄的、質地光滑的被子。
最后是聽覺——
引擎低沉平穩的嗡鳴,像一首永不停歇的宇宙搖籃曲。
他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深棕色的瞳孔先是茫然地對焦在天花板上簡潔流暢的線條上,然后緩緩轉動。
這是一個不算大的房間,風格簡潔冷峻,以深棕和深藍為主色調。
一面巨大的觀景窗占據了整面墻壁,窗外是緩緩流淌、如同潑墨般絢爛的星云。
房間里陳設簡單:長長的書桌,一把椅子,一個衣柜,巨大的書架,以及……兩張并排放置的單人床。
而他正躺在其中一張床上。
唔,和游戲里的不一樣誒。
“醒了?”
一個清冷平靜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淡淡的。
墨徊猛地一激靈,差點從床上彈起來。
他循聲望去,只見另一張床邊,丹恒正抱臂而立,如同沉默的礁石。
那雙青色的眸子平靜無波地落在他身上,帶著審視,卻并無明顯的敵意。
“呃……嗯。”
墨徊喉嚨干得冒煙,聲音沙啞。
他下意識地摸索著自己的眼鏡,發現它就好好地放在旁邊的床頭柜上。
戴上眼鏡,世界清晰起來,也讓他更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真的身處星穹列車。
“感覺如何?”丹恒的語氣聽不出什么情緒,更像是一種例行詢問。
“……還……活著?”墨徊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胃,那口咖啡帶來的毀滅性沖擊仿佛還殘留著余韻。
他猛地想起昏迷前的“遺”,臉瞬間漲得通紅,“那個……咖啡……我……”
“不必在意。”丹恒打斷了他,似乎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姬子的咖啡……有提神醒腦的奇效,只是效果因人而異。”
他頓了頓,開始履行介紹的職責,“既然你已醒來,并且暫時會留在列車上,有必要認識一下其他成員。”
接下來的幾分鐘,丹恒用他那特有的,簡潔到近乎冷酷的方式,將列車組的核心成員介紹了一遍。
姬子:列車的領航員,優雅強大,負責決策與航向。
墨徊本來就知道他們,沒忍住開小差,內心:以后一定遠離咖啡!!
瓦爾特·楊:一位沉穩可靠的乘客,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問他。
墨徊內心:手杖大叔,看起來很嚴肅,唔,像他美術課的專業老師但是沒那么兇。
三月七:活潑開朗的少女,充滿活力。
墨徊內心:劉思哲(舍友)的推,傳說中的看板娘。
星:新加入的開拓者,正在熟悉旅途中。
墨徊內心:抽象戰友!銀河球棒俠!
帕姆:列車長,負責列車的日常維護。
墨徊內心:兔子。
然后是他自己,丹恒,列車的護衛,兼智庫的管理員。
介紹完畢,丹恒指了指兩張床:“你的‘父母’并未提供你的行李,在你獲得獨立空間之前,暫時與我同住——這是你的床。”
他的語氣不容置疑,顯然這既是安排,也是一種就近觀察。
書桌的另一半空間也空了出來,示意墨徊可以使用。
墨徊對此毫無異議,甚至有點感激——有個“熟人”(雖然這個人很冷)在旁邊,總比獨自面對陌生環境強。
他連忙點頭:“好…好的,謝謝!麻煩你了!”
就在這時,房間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三月七和星兩顆腦袋齊刷刷的擠了進來。
“呀!你醒啦!”三月七眼睛一亮,推開門蹦了進來,好奇地打量著墨徊。
“感覺怎么樣?姬子姐姐的咖啡是不是超級‘提神’?”
她促狹地眨眨眼。
星跟在后面,手里還拿著那個限量版垃圾桶模型——已經擦干凈了,她看著墨徊,簡意賅:“活著,挺好。”
面對活生生的、充滿好奇的三月七和星,墨徊他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推了推眼鏡:“還…還行……就是有點……震撼。”
“你從哪里來的呀?”三月七湊近了一點,粉色的眼睛里滿是探索欲,“阿哈說你是祂的‘崽’,但你看上去就是個普通人類嘛!你的家鄉是什么樣的?”
這個問題讓墨徊瞬間繃緊了神經。
不能提地球!不能提三次元!
“我……我住的地方……”他努力回憶著普通城市的樣子,盡量說得模糊平常,“就是……一個有很多高樓的地方?白天挺吵的,晚上燈火通明……我還在上學,學……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