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手藝。”
李勝利用筷子點了點盤子。
“擱豐澤園是學徒,擱我們廠食堂,能當大師傅了。想不想早點出來掙錢?我跟婁廠長遞個話,讓你去試個菜,準成。”
傻柱一聽,臉上瞬間涌上狂喜,眼睛都亮了,但隨即那光亮又黯淡下去。
換上了一層濃濃的擔憂和猶豫。
他搓著手,為難地說。
“勝利哥…這當然是天大的好事,我一百個樂意,可是我還沒出師呢,這不合規矩啊?我師父那邊…怕是不同意…”
李勝利似乎早料到他會這么說,渾不在意地一擺手,打斷了他的顧慮。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爹情況特殊,跑保定去了,家里就你頂門立戶,還有個妹妹要養活,等米下鍋,等錢過日子,這是實情,沒法子的事兒。”
他語氣篤定,給傻柱支招。
“你回去就這么跟你師傅說,家里實在困難,等不及你慢慢學出來了,得趕緊掙錢養家。你師傅也是過來人,能體諒這難處。他要是個通情達理的,就不會硬攔著。”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帶著點混不吝的調侃。
“要是他非得說什么學藝不精出去丟他臉面之類的車轱轆話,你就告訴他,在外頭絕不給豐澤園招牌抹黑,有人問起來,就說這是家傳的手藝,自個兒琢磨的,跟他豐澤園的根腳不沾邊。這總行了吧?這么說了,他還能說啥?”
傻柱聽著,眼睛越來越亮,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
越想越覺得是這么個理兒。
是啊,家里困難是實情,師父總不能看著他們兄妹餓死吧?
勝利哥這主意,簡直說到他心里去了。
他用力點點頭,臉上露出了豁然開朗的笑容。
“哎!勝利哥,您說得對,是這么個理,我明兒一早就去跟師父說。”
李勝利見他明白了,便最后交代道。
“成,就這么辦。把你師傅那邊說妥了,安頓好。回頭我就帶你去廠里見婁廠長,安排試菜。只要你手藝過硬,這事就板上釘釘了。”
“哎,謝謝勝利哥,謝謝勝利哥,我肯定好好說,絕不耽誤事。”
傻柱激動得連連保證,心里充滿了干勁和對未來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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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傍晚,豐澤園后灶的火苗舔著鍋底,油煙蒸汽混雜,人聲鼎沸。
傻柱瞅準一個師父老譚剛炒完一道大菜,正拿毛巾擦汗的空檔。
他搓著手,惴惴不安地湊了上去。
“師父…”
傻柱嗓子眼有點發干。
譚師傅斜睨了他一眼,沒好氣道。
“有屁快放,沒看這兒正忙得腳打后腦勺嗎?”
“那個師父…我想跟您商量個事。”
傻柱硬著頭皮,把李勝利教的那套說辭磕磕巴巴地倒了出來。
“我爹…他跑外地了,沒個音信。家里就剩我和我妹妹雨水了,她才六歲…家里等著米下鍋,等錢交學費…我這當學徒,實在熬不住了。想先出去找個能掙現錢的活兒…您看…”
譚師傅一聽,眉頭就擰成了疙瘩,把手里的毛巾往案板上一摔。
“嘿!我說傻柱,你小子翅膀硬了是吧?學手藝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事嗎?這才哪兒到哪兒就想撂挑子?怎么著,嫌我豐澤園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菩薩了?”
他聲音拔高,引得周圍幾個伙計都側目看來。
“不是師父,我不是那意思…”
傻柱急得臉通紅。
“家里實在困難…”
“困難?誰家不困難。”
譚師傅打斷他,唾沫星子都快噴到傻柱臉上。
“這四九城,誰不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就你傻柱家等米下鍋?當初收你,是看你爹那點香火情,看你小子還算塊掂勺的料,你這半吊子水平出去,顛勺都不會,不是砸我豐澤園的招牌嗎?外人說起來,我譚胖子教出來的徒弟就這德行?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
傻柱被罵得狗血淋頭,腦袋耷拉著。
心里又急又委屈,偏偏嘴笨。
一句利索話都回不上來,只能訥訥地重復。
“我…我出去不說是在豐澤園學的,我就說是家傳的家傳的手藝,絕不給您丟人。”
“家傳?你爹那兩下子糊弄糊弄行,你能上得了臺面嗎?”
譚師傅氣笑了,但看著傻柱那副可憐相。
又瞥見他磨得發白的袖口,心里也知道這愣小子怕是真遇到難處了。
何大清跑了,他是知道的,還托他好好照顧傻柱。
他暗罵何大清跑了也不知道給家里留錢。
嘆了口氣,語氣稍緩,但依舊嚴厲。
“滾滾滾,看著你就來氣,今兒個把這堆碗碟刷了,灶臺擦亮堂了再走,出去混不好,也別回來哭爹喊娘,我豐澤園沒你這號逃兵。”
這算是默許,但也沒給好臉。
傻柱心里一塊大石頭落了地,雖然挨了頓臭罵,還加了活兒。
但總算沒有撕破臉皮。
他連忙點頭哈腰。
“哎,謝謝師父,謝謝師父,我肯定刷干凈。”
說完,麻溜地跑去干活,渾身都透著一股輕快勁。
譚師傅看著他的背影,搖搖頭,嘟囔一句。
“小兔崽子,希望他以后日子能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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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傻柱拖著疲憊卻帶著興奮的步伐回到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