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本就淺眠的聾老太太猛地睜開了眼睛,渾濁的老眼里閃過一絲精光。
她側耳細聽,確認了暗號,心里冷笑一聲。
哼,小蹄子碰了壁,吃不住勁了,這是來找我這老婆子討主意尋安慰來了?
她無聲地坐起身,披上外衣,悄無聲息地走到門邊,輕輕拉開門栓,將門開了一條縫。
月光下,馬翠云果然像幽靈一樣站在門口。
老太太沒說話,只是側身讓開。
馬翠云迅速閃身進屋,反手輕輕將門關上,插好門栓。
屋里沒有點燈,只有微弱的月光從窗戶紙透進來,勉強勾勒出兩人的輪廓。
老太太摸索著坐回炕沿上,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不耐煩和嘲諷。
“你這大半夜的摸過來,是嫌我老婆子日子過得太清靜,想給我招點禍事?”
馬翠云沒理會她的擠兌,開門見山。
聲音同樣壓得很低,卻帶著一絲急切和探究。
“老太太,院里之前那個易中海私藏槍支被打靶了,那槍,是您給他的吧?”
她頓了頓,目光在黑暗中試圖捕捉老太太的表情。
“看來您也早就看那個李勝利不順眼了?”
老太太在黑暗中嗤笑一聲,聲音干澀。
“我看他順眼不順眼,重要嗎?老婆子我現在只想縮在這后院,安安生生地把剩下這半截日子熬完。”
她直接反問:“你半夜冒險過來,到底想說什么?”
馬翠云咬咬牙,壓低聲音,語氣帶著一絲狠厲。
“老太太您有沒有辦法,神不知鬼不覺地解決掉李勝利?”
老太太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黑暗中都能感覺到她嘲諷的意味。
“怎么?你不是挺有本事嗎?你那吃飯的家伙應該沒丟吧?你想解決他,自己去啊,摸黑給他來上一發不就行了?找我一個沒用的老婆子做什么?”
馬翠云被噎了一下,語氣憋悶。
“我現在被全院的人盯死了,以后怕是寸步難行,就算我想動手,風險太大,搞不好就得把我自己的命搭進去。”
老太太立刻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諷刺道。
“哦——你這是看我老婆子半截入土沒用了,想廢物利用,讓我去背這個黑鍋?替你出手?丫頭,以前你也沒這么天真啊?怎么?結了婚,有了男人,腦子也跟著變傻了?”
馬翠云被擠兌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又無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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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見火候差不多了,語氣放緩了些,帶著一種老謀深算的冷靜。
“行了,你也別打我主意了,要辦事,自己想辦法。老婆子我幫不上忙。”
她話鋒一轉,帶著警告。
“當然,你也別想用那些陳年舊事來威脅我。咱們那點底子要是捅出去,誰都別想好過,都得陪葬,老婆子我也想開了,活到這歲數夠本了,用我這條老命換你這條小命,我不虧。”
她停頓了一下,拋出一個看似妥協的方案。
“不過你昨兒個有句話說得對。錢,埋在地下是死的。”
她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誘惑。
“我可以把錢拿出來。咱們可以找個由頭,比如我認你做干孫女。這樣一來,咱們來往密切也名正順。有了錢,咱們關起門來吃香喝辣,好好過日子。你覺得呢?”
馬翠云心中飛快盤算。
認干親?這倒是個不錯的掩護。
以后進出老太太這里也方便許多…
她眼下也確實需要老太太的錢來穩住陣腳,便點了點頭。
“行,我聽老太太您的。”
老太太見她答應,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氣。
她越老越怕死,越不想親自沾惹是非。
躲在后面出出主意,用錢驅使別人可以。
讓自己親自上場干殺頭的買賣?絕對不行。
“好,既然說定了。”
老太太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嚴肅。
“那翠云啊,你這當干孫女的,也得先幫干奶奶我做件事。”
馬翠云心中一凜,不動聲色地問。
“老太太您說。”
“老婆子我啊,嘴饞,想吃口真正的好吃的,身邊缺個貼心又手藝好的廚子。”
老太太慢悠悠地說。
“咱們院,也就何家是正經廚子。不過何大清那人太精,讓他來專門伺候我,估計他不肯,也沒那閑工夫。”
她話鋒一轉,提到了關鍵人物。
“但是他有個兒子,傻柱…你知道的,那小子,愣頭青一個,沒什么腦子好忽悠。”
黑暗中,老太太的嘴角勾起一絲得意的笑意。
“咱們娘倆合作一次,想個法子,把何大清從他家里趕走。”
“到時候,沒了爹管束,傻柱那個傻小子,還不是任由咱們拿捏?把他攥在手里,給咱們當專用廚子,咱們有錢,又有好廚子伺候,那才叫真正的舒坦日子。”
“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馬翠云立刻想起了傻柱看她那副豬哥樣,心里冷笑。
確實,沒了爹的看管,就憑傻柱那德性,絕對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這主意不錯,既能討好老太太,又能多個使喚的人。
她低聲問:“老太太打算怎么趕走何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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