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秀的日子一天天臨近了,縱使憐舟沅寧心中覺得如今后宮之中的人已經不少,但是祖制不可改,終歸是不能推脫。
殿內熏香裊裊,氣氛莊重卻難掩一絲刻意營造的端肅。
憐舟沅寧高坐于御座之上,一襲明黃常服,神色平淡,甚至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倦怠。
“陛下,今日參選的良家子的底細臣侍都已經細細探清楚了,請陛下過目。”沈復將手中的冊子輕輕推至憐舟沅寧手旁。
他當真是極細心的,不只將每個人的家世背景都查的一清二楚,連帶著每個人所擅之事都一一標注好。
“益遠有心了。”她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背,回了一個極淺極淡的笑容。
臺下,經過層層篩選留下的數十名適齡男子垂首而立,皆是錦衣華服,儀容出眾,如同春日花園中爭奇斗艷的花朵,等待著帝王的采擷。
只她的目光略一掃過臺下那群人,便迅速收回,并未在任何人身上過多停留。
于她而,選秀更多是平衡朝堂、安撫世家的政治舉措,而非充盈后宮的私欲。
畢竟如今這宮中,她心中記掛的人實在不少,讓她煩心的也不少。
“陛下,”見她似乎有些走神,沈復微微傾身溫聲道,“此次參選者中,不乏才德兼備之人,陛下或可細觀之。”
“朕知道。”憐舟沅寧淡淡應了一句,目光繼續落在手中的冊子上,隨即擺了擺手,讓人將秀男引了進來。
她卻仍舊興致不高,終究不會些庸脂俗粉,留在身邊也不過是叨擾,徒增煩憂而已。
殿選已進行過半,憐舟沅寧仍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方才半晌,不過從世家與寒門推上來的人中,各選了一個。
“陛下,”沈復微微側身,聲音低得只有兩人可聞,“此次選秀,關乎后宮平衡與前朝安穩,世家寒門皆有其代表,還需陛下仔細斟酌,以示天恩雨露均沾。”
憐舟沅寧揉了揉眉心,“益遠覺得如何便如何,朕信你的眼光。”
沈復聽出了她語氣中再明顯不過的敷衍,便也沒有再多說。
就在這時,殿下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一位身著湖藍色錦袍的秀男,在行禮時似乎因過度緊張,腳下不穩,袖中竟滑落出一枚小巧精致的香囊,滾落在地,散發出過于濃烈的異香。那秀男頓時臉色煞白,慌忙跪地請罪,身體抖如篩糠。
憐舟沅寧不悅地將手上的珠串重重擱在桌案上。
“殿前失儀,沖撞圣駕!”內侍監厲聲喝道,“拖下去,永不許再選!”
憐舟沅寧面無表情地看著那人被帶下,心中并無波瀾。倒是沈復,幾不可察地輕嘆一聲。
選秀繼續。接下來幾位皆是世家子弟,儀態規矩挑不出錯處,卻也難有亮眼之處。憐舟沅寧正覺乏味,內侍監唱道:“下一位,寒門舉子,云隱逸——”
女子科考是為仕途,為了入朝為官,至于男子,大多是為了借此機會靠近君王,想著為自己謀些什么,憐舟沅寧只想著這云隱逸也應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