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驍騎宮里回蕩著許清風的聲音。
“沅寧~,帶我去嘛!”許清風拼命地在憐舟沅寧面前眨巴著他的大眼睛。
見她絲毫沒有松口的意思,許清風便走近了幾步,輕輕扯著她的衣袖,“我能保護你!江南道不太平,我去了也能多個照應!我保證不添亂!”
憐舟沅寧放下手中的筆,轉頭看他。這個孩子鬧騰,他消瘦了不少,原本小麥色的肌膚浮現出些許蒼白,能看得出此刻是強打著精神。
她心下微軟,但語氣卻不容置疑:“胡鬧。你如今是什么身子,自己不清楚?”
她抬手,指尖輕輕拂過他略顯憔悴的臉頰,“孕吐才好了些,經得起長途跋涉?江南道如今災情嚴重,環境惡劣,若有閃失,你讓朕如何是好?”
“我……我身體好得很!就是有點吐,不礙事的!”許清風試圖挺直腰板證明自己,卻不料一陣惡心感襲來,他連忙捂住嘴,強忍下去,眼眶都有些泛紅,“我就是擔心你……讓我待在宮里干等著,我受不了……”
“易之,”憐舟沅寧的聲音放柔了些,帶著安撫的意味,“你的心意,朕明白。但正因如此,你更要好好的留在宮里,替朕守好后方,也讓朕能安心在前方做事。何況,”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他尚未顯懷的小腹上,“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更要為我們的孩子著想。乖乖留在宮里,好好陪著明煜,讓洛寂好好照顧你,等朕回來。”
許清風還想再爭辯,但看著她溫柔的眼神,又感受著身體深處傳來的不適,終究是泄了氣。
他扁了扁嘴,低下頭,悶悶道:“……那好吧。但你一定要平安回來,早點回來。不然……不然我就帶著明煜和老二去找你!”
憐舟沅寧被他這孩子氣的威脅逗得微微一笑,揉了揉他的頭發:“好,朕答應你。”
這一夜的許清風似乎格外粘人,緊緊抱著憐舟沅寧不肯撒手,還一個勁地把人往懷里攬。
與此同時,藏秀宮內。
宮燈將室內照得亮如白晝,卻驅不散陰冷的氣氛。
顧元丞斜倚在軟榻上,一身緋色寢衣,襯得他膚色愈發白皙,眉眼間秾麗逼人,卻也帶著幾分毒蛇般的陰鷙。他指尖漫不經心地捻著一串冰涼的玉珠,目光落在下方垂首站立的慕容璟身上。
慕容璟確實生得極好,年輕,飽滿,像一枚剛剛成熟、亟待采擷的果實。眉眼精致,帶著江南水鄉特有的溫潤,此刻低眉順眼,更顯出一種怯生生的柔弱美感。
只是,不得帝王恩寵,即便是容顏姣好又能如何?
“入宮幾月了?”顧元丞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冰冷的壓力,玉珠相碰,發出清脆又令人心顫的聲響。
慕容璟身子幾不可查地一顫,低聲回道:“回容卿話,已三月有余。”
“三個月……”顧元丞輕笑一聲,那笑聲里毫無溫度,“慕容家送你入宮,是讓你來當擺設的嗎?嗯?本君這般看重你,為你爭取機會……”
他忽地坐直身體,目光銳利如刀,刮在慕容璟臉上:“瞧瞧你這副模樣,陛下是虧待你了?還是你自個兒不爭氣,連陛下的榻都爬不上去?為何至今肚里一點動靜都沒有?!”
慕容璟頭垂得更低,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不能說出陛下從未真正碰過他,每次侍寢-->>不過是背對背,有時甚至只是讓他遠遠站著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