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太天真了。我們寶麗金的歌曲,在南洋華人圈里很受歡迎,但大陸……那里封閉了三十年,他們的審美、他們的喜好,和我們完全不同!”
    “你憑什么認為,我們的東西,他們會接受?”
    “就憑劉青山!”
    黃伯濤斬釘截鐵地回答,“鄭生!這就是問題的關鍵!”
    “他的歌,那兩首古詞改編的歌,那不是港臺的靡靡之音,那是流淌在他們血液里的文化基因!”
    “是他們的根!我們用他的歌,敲開這扇大門,名正順,誰也說不出半個‘不’字!”
    “我們總說我們的歌迷市場飽和了,我們的聽眾耳朵刁了……”
    “錯了!我們都錯了!”
    “我們只是守著港臺東南亞這一畝三分地太久了,我們早已忘記了,什么叫做真正的‘饑渴’。那是一片從未被現代流行音樂滋潤過,億萬人的靈魂荒漠!”
    “……”電話那頭,鄭東漢的呼吸聲,在這一刻,明顯粗重了許多。
    黃伯濤知道,他已經說動了對方。
    他立刻趁熱打鐵!
    “最后就是燕京,我們現在住的這個建國飯店。”
    “建國飯店……”
    鄭東漢緩緩念出這個名字,有些疑惑,“怎么了?一個飯店而已。”
    “不!鄭生,這不是一個飯店!”
    黃伯濤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激動而變得走調,他興奮的極力描述,“您無法想象那種時空錯亂的感覺!我從一輛老舊的出租車上下來,門外,是灰色的城墻,是穿著舊式棉襖的民眾,那是屬于這個國家古老的、沉睡的過去。”
    “但是,當穿著紅色制服的門童為我拉開那扇玻璃門,我一腳踏進來……”
    “鄭生,我發誓,那一瞬間,我以為我回到了中環的希爾頓!”
    “等一下!”
    鄭東漢的聲音,突然打斷了他。
    那聲音很輕,卻讓黃伯濤不敢再繼續說下去,他閉上了嘴,心也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兒。
    “阿濤。”
    鄭東漢的聲音,變得極其緩慢,他頓了頓,這才又說道:“你剛才說……門外是過去,門內是……中環?”
    “是的!鄭生!”
    “倫敦腔英語的前臺……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供應現磨咖啡的西餐廳……房間內有嶄新的電視機……甚至,淋浴間還有浴缸!”黃伯濤飛快地補充著細節。
    電話那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這一次,黃伯濤甚至能聽到鄭東漢在另一端,緩緩站起身,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的聲音。
    許久,
    鄭東漢才用一種夢囈般,充滿了巨大震撼的聲音,緩緩吐出了兩個字。
    “……窗口。”
    “是的!對對對,就是窗口!!!”
    黃伯濤激動得差點跳起來,他激動的臉都變紅了,大聲道:“鄭生!您明白了!這不是一個飯店!這是一個窗口!這是這個國家權力的最頂層,通過這個窗口向全世界釋放出來無比清晰的宣!”
    “——改革開放!”
    “鄭生!這片土地,已經醒了!它有十幾億的人口!十幾億啊!比我們整個東南亞,加上寶島,加上東洋的市場加起來還要大十倍!而這個市場,現在,是一片空白!是一片從未被開墾過的處n地!”
    “現在,您明白了嗎?!”黃伯濤的聲音,已經因為極度的激動而變得沙啞。
    “劉青山,他不是一個簡單的創作者。他的才華,是能征服這十幾億人耳朵的‘文化武器’!”
    “宮小姐,她不是一個簡單的新人。她那天籟之音和絕世容貌,是承載這件‘武器’最完美的‘載體’!”
    “而他背后的‘劉家’,不是我們擔驚受怕的‘政治風險’。那是能讓我們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安全地、不受任何人侵擾地去開疆拓土的……‘通行證’!”
    “才華、載體、通行證……鄭生,所有的一切,都擺在了我們面前!”
    他喘著粗氣,用盡了最后的力氣,說出了那句足以改變寶麗金未來命運,最終的總結陳詞。
    “您剛才問我,那份s級合約,怎么跟董事會交代?”
    “我現在告訴您!”
    “那份合約……它根本不是價錢!它是……它是我們寶麗金,進入這片擁有十幾億人口的黃金市場,最便宜、也是唯一的一張……”
    “——入場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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