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他不再猶豫,話題從工作督導組進入石易縣開始講起,這并不是他啰嗦贅述,而是希望通過完整的脈絡,讓柳艾津和李花自行判斷張池的真實意圖。
在他敘述的整個過程中,對面兩人的神色始終沉靜如水。
一個深諳權力游戲的兇險,一個或許是根本不在乎,隨時可以抽身事外的灑脫,已經超然物外。
“情況就是這樣的。”陳青說完之后,最后總結道,“我無法確定張池將這些東西交給我的真正動機。是精準的政治押注,還是想換取些什么。”
“張池的事,暫且放一放。”柳艾津一擺手,打斷了陳青想要解惑的議題,“這些資料我看過了,可信度不低,查證起來也不困難。”
她話鋒微頓,身體向后靠進椅背,“但我確實也沒想到,林浩日居然陷得這么深。如果這其中真有他存在的痕跡,一旦坐實,他也就到頭了!”
柳艾津站起身來,把電腦屏幕轉向李花那邊,示意李花看看。
“當初我在金河失足落水,既是意外,也是刻意制造的危機事件。”
柳艾津的聲音依舊平穩,但話語內容卻如同驚雷,在安靜的辦公室里炸開,“查來查去,沒想到根源,竟會落在他身上。”
柳艾津的話如同一道驚雷,陳青感覺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一直想不通,柳艾津一個外地來的市長,怎么會獨自跑到金河邊,還那么“巧合”地失足落水。
現在,似乎是有一些明白了。
原來,從一開始就不是簡單的意外。
不惜以身犯險,制造事端,只為強行撕開金河堤壩工程的黑幕……這個女人,對自己都如此狠絕。
他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并非柳艾津不信任他,而是他過去一直不明白這個女人的手段和行事方法。
一直以女強人的身份,戴著有色眼鏡去看待柳艾津。
可本質上她能空降江南市,絕不只是強勢這么簡單粗暴的工作方法,還有非常深的謀略,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破局,把權力牢牢抓在手中。
用自身的性命安危作為籌碼,強行打破江南市固有的勢力平衡,逼得某些人不得不放棄庇護,給她一個交代。
這樣的行事手段,試問,有幾個人能做到?
陳青垂下目光,沒有接話,也不敢去深想,如果那天自己沒有恰好路過,她是否另有脫身的后手。
想來,這些柳艾津早就已經安排好了。
幾分鐘后,李花也從屏幕上移開視線。
她眼中難掩震驚,甚至隱隱透出一絲發現致命武器般的銳利光芒。
“柳市長,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這就不再是石頭,而是一枚深水炸彈。一旦引爆,掀起的將是滔天巨浪。”
“你的判斷沒錯。”柳艾津接過話,精準地剖析著,“張池此人,恐怕知道的遠比交給陳青的要多。他這是預感風暴將至,怕引火燒身。”
她的話,像一把鑰匙,解開了陳青心中關于“為何是自己”的疑惑。
這些資料的收集,要說完全沒有一點蹤跡是不可能的。
張池握在手里同樣是燙手山芋。
一個縣委辦公室主任,能量太小。
謹小慎微是本分,超出本分的東西他沒有那個本事去把控。
只是,當初為什么要收集這些資料。
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其中的原因。
官場的背后有一套體制外的人無法理解的邏輯和圈層思維。
“領導,”陳青猶豫了一下,還是在兩人對話中插了一句進來,“需要找張池來詢問嗎?”
柳艾津搖搖頭,“他既然選擇用這種方式來告訴你,找他來問也是白問,不會有什么結果。只能我們自己查!好在這些材料也比較完整,難度不大。”
陳青不再說話,現在的決定權從他把u盤交給柳艾津開始,就不由他了。
“這事我去找查吧!”李花站了起來,“前夫哥還是有一些作用的!”
李花的語氣帶著一些調侃和自嘲,卻絲毫沒有讓陳青感覺她有什么壓力。
“好”柳艾津輕輕地點點頭。
“領導,我們是不是應該立刻向省領導和省紀委匯報?”陳青問道。
他從柳艾津和李花的對話里似乎看到了一點什么?
似乎這一刻他要不說點什么,全身都要顫抖了。
有些人,在某個階段動不得,并不是不能動。